若不是他得了董贼的信任,如何能在董贼手下掌管朝政,蔡伯喈一心修史不问朝政,如此不由分说将人关押,是否太不讲理了?
朝堂上不少人想法子要救蔡邕,甚至太尉马日磾亲自前往王允府上求情,最后也没有任何回应,可怜蔡伯喈一代旷世奇才,却有口难辩冤死狱中。
关中被董卓肆虐已久,百姓日子过的艰难,像这等到处都在开荒劳作的场面,在关中几乎是不存在的场面。
看来曹孟德和孙文台的确比其他人更适合治理兖州。
他带着符节来任命兖州牧和兖州刺史,来之前以为兖州久经战乱,又刚被黑山贼劫掠肆虐,所到之处必定哀殍遍野,现在看到这些开荒劳作的百姓,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马车不紧不慢的朝着城池而去,身后只跟了十几个护卫,在乱世之中,只带几个人就出远门无疑非常危险。
官道上会出现贼寇,山里的贼匪更加嚣张,甚至路上遇到流民,都可能被快要饿死走投无路的流民堵住讨要粮食。
快要饿死的百姓看到粮食,不管前面是刀剑还是毒药,他们都会不要命的冲上去。
钟繇一路上被流民拦住了好几次,每次都是当地官署来解围才得以继续前行,他以为拦路的情况在兖州会更加严重,想着让郡县官署派兵马将他送至兖州治所昌邑,谁料那位太守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后就拒绝了他,还说去兖州根本不用担心流民。
他以为曹孟德和孙文台占据兖州后禁止流民进入兖州,境内没有流民,所以不用担心,没想到看到的却是接纳流民开荒垦田。
上一季的收成已经完全被耽搁,现在开始种,等到麦子成熟至少要大半年,这大半年的时间所有的粮食都要官署来出,兖州已经富庶到这种地步了吗?
钟繇不太相信,如果兖州有粮,曹孟德带兵进入兖州时也不会艰难到自己都吃不上饭,可如果兖州没有粮,曹孟德又哪儿来的底气接纳那么多流民?
窗外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景象,官道上车马往来,百姓都不似别处那样惶惶不可终日,太平盛世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昌邑城外护城河已经挖好,马车从桥上走过,潺潺水声很是悦耳,走过木板桥,又走了一会儿才到城墙下。
城门外有士兵在检查进城出城之人的身份,钟繇走下马车,抬头看着这足有三丈高的城墙,比之前看到百姓垦田开荒时还要震惊。
建造城墙需要征调的民夫数以万计,花费的钱财更是数不过来,曹孟德来兖州还不到半年,如何建得起这样高的城墙?
这城墙看上去就是新建的,他一路上走过那么多郡县,别的郡县城墙顶多有这一半高,如果所有的城池都有昌邑这样高耸入云的城墙,哪里还需要担心盗贼肆虐。
再强悍的贼匪,再厉害的云梯,只要城门一关,也攻不进这足有三丈高的城墙护着的城池。
马车慢慢向前,城门处检查身份的士兵看到他的身份证明吓了一跳,连忙派人去官署通知曹操,然后毕恭毕敬将人请到旁边,亲自安排人带他去官署。
虽然朝廷天高皇帝远,但是对他们这些普通的小兵来说,朝廷大员依旧是可望不可即的大人物。
钟繇回到车厢里坐好,掀开车帘看着宽敞整齐的街道,恍惚间甚至以为这是几十年前的东都洛阳。
州府,州之治所也,兖州地处中原,太平的时候的确富饶繁华,但是一旦战乱起,就和司隶、豫州一样最先被波及。
昌邑能在短短时间内恢复成这样,曹孟德功不可没。
官署中,忙到脚不沾地的曹操揉着脑袋,听到下人说廷尉、黄门侍郎钟繇来了兖州,赶紧起来换衣服出去迎接,“快快快,不可失礼。”
钟繇,颍川钟氏的大才,莫不是看跟着朝廷没前途特意来投奔他的?
旁边,好好一个武将被他压着当文臣来用的曹洪头晕眼花站起来,“兄长,人家是来替朝廷传旨的,你想多了。”
如果是前来投奔,递过来的名帖上会写着“颍川钟氏”,而不是现在这样以自报官职。
兄长是不是忙糊涂了?
曹操停下脚步,拍拍忙的眼冒金星的脑袋好好把衣服穿好,“唉,什么时候才能有贤才来投啊?偌大一个兖州,竟然找不出几个能用之人,哀哉痛哉。”
曹洪嘴角抽搐,随手扒拉过水壶,咕嘟咕嘟喝了半壶,然后擦擦嘴出门,准备看看朝廷派人到这儿来是干什么的,“兄长,你说会不会朝廷没粮食吃了,看我们最近忙的热火朝天,要我们拿东西养朝廷?”
仔细想想也不是不可能,天下到处都乱成一团糟,朝廷早就收不上税了,司隶一带被董卓霍霍的不轻,就算再加上关中,也不一定能养活朝廷那些数量不小的官员。
百姓手中无粮,或许还要朝廷来救济,郿坞里的粮食大部分被运到冀州,留给天子的虽然不少,但是皇帝要是想霍霍,也根本不够他霍霍的。
据他所知,从董卓伏诛到现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朝廷已经开了两次仓放了两次粮,算算他们放出去的粮食,剩下的还真不一定能过冬。
曹操脸色一沉,穿戴整齐走到曹洪面前,跳起来给他一个脑瓜崩,“别瞎说,朝廷坐拥四海,哪里需要我们的接济,再胡说八道,就出去修城墙冷静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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