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主,我们拿了脉案跟娄大夫讨论,都觉得这个妇人想要活命,还是得手术才行。”紫草又道。
赵香柚道:“带我去看一看。”
紫草带着赵香柚去看那个老妇,老妇有虚岁五十,人瘦瘦弱弱,肚子却大得吓人。
她仔细给老妇人检查了,发现跟紫草她们说的一样,有腹水,有肠瘤。
但问题是不知道是良性还是恶性。
做手术之后还是得看运气。
“她的家属呢?”赵香柚问。
两名农妇忙上前来要跟赵香柚磕头:“民妇见过乡主。”
赵香柚和紫草把她们给扯了起来:“在医馆里我是大夫,你们不必给我磕头。”
“你们的丈夫呢?”这时代认男人不认女人,要签字画押还得男人来。
“回乡主的话,他们在医馆外头等着呢!”她们就是听说乡主能剖腹取子,故而抬着婆母来了。
结果乡主却被皇上宣进宫了,他们也不敢走,便在医馆外一直等着。
赵香柚跟着两个妇人出了医馆就见两个黝黑瘦弱的男人蹲在医馆外头的角落里,妇人招呼两人,连人连忙跑过来给赵香柚磕头。
这动不动就磕头的封建社会啊……
“你们是曹氏的儿子?”
两个汉子连连点头。
“曹氏的肚子里有腹水,肠子上长着一块儿肉瘤,可以做手术割掉肉瘤放掉腹水。
但是手术是有风险的。
手术后人只有一半的机会活下来。
而且活下来之后将来她能活多久这都说不清楚,也许活个三五天,也许一两个月,也许一两年。
若是将养得好,她的运气也好,多活个十多二十年也是有可能的。
手术的费用不低,现在还是医馆的义诊时间,手术费医馆不收你们的,但是药物的费用大约要五十两银子。
你们自己考虑考虑要不要做这个手术。
还有第二个选择,那就是把曹氏肚子里的腹水给排掉,不去动她肠子上的瘤子。
这样的话能让她以后的日子稍微好过一些,属于治标,并治不了本。
而且腹水排干净之后,她还会再产生腹水,终有一天还是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五十两银子对两个农家汉子来说真的是十分沉重的负担了。
两个汉子听到这个金额之后果然露出痛苦又挣扎的表情,两个媳妇子脸上的愁色也更深了。
忽然有人起哄:“五十两银子,乡主您就替他们出了呗,您身上这身儿衣裳都不止五十两银子,您这么有钱,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赵香柚转头看向说话的人,是一名衣着普通的妇人。
她这么一说,立刻就有人附和起来。
老妇人的儿媳妇跟儿子也都抬头看向她。
赵香柚笑了。
她道:“我便是富可敌国,钱也是我的,不是他们的。”
“我的钱只能我自己决定怎么花,你若是来决定我的钱怎么花,那就是抢!”
“天下间可怜人多了去,难道每一人掏不出钱治病的人都该我出钱给他们治吗?”
“他们是我的亲戚,还是我的朋友?”
“我今天若是给他们出了药费,那你们的药费我是不是也要一并出了?不然也是见死不救?毕竟不能厚此薄彼,不患寡而患不均嘛!”
“今天我把你们的药费全出了,那明天来的病人呢?我是出还是不出?”
“京城最不缺有钱人,不如这样,这位大婶儿既然这么热心,不如替大家伙儿去挨个儿敲有钱人的门,喊他们给病人们出药钱,若是不出就是见死不救。
毕竟啊,贵人们吃一餐饭的钱,就能给好几个病人的命呢!”
“我把话撂下了,你只要去讨来五十两银子,我就也出五十两银子,你讨要来一百两银子,我就也出一百两银子,你若有出息讨要出一千两银子,我也出一千两银子如何?”
赵香柚把话说道这个份儿上了,起哄的人们瞬间就闭嘴了,赵香柚看到挑头的妇人迅速开人群,又看到崽儿的身影跟了上去,于是便丢下这事儿不管。
“乡主,我……我们手里……手里只凑了二十多两银子,乡主能不能先给我娘治,一会儿我就能送银子来。”
“真的!”
“您相信我!”老太太的一个儿子哀求赵香柚。
怕赵香柚不相信,他就连忙解释:“乡主您信我,一会儿我就去煤窑卖身,能卖二十两银子呢,剩余的几两银子我大哥会想法子凑齐的!”
卖身煤窑,那就是等于把命卖给煤窑了。
在大周不管是官窑还是私窑,都是拿人命在换煤。
汉子说完,他的媳妇就哭了起来,赵香柚道:“也不必去卖身,我只是说大概药钱要五十两,你们既然只有二十多两,我尽量开一些便宜又能对症的药。”
“老太太术后需要好好将养,你也还有妻儿,你若卖身,家里的妻儿老母谁来照顾?光凭你哥哥一人可能不行。”
“多谢乡主,多谢乡主!”两个汉子又磕头。
赵香柚:……
“行了,既然你们都同意给老太太做手术,就画押吧!”赵香柚示意娄嫦带两人去签手术同意书,她带着紫草去准备手术。
“这场手术由你主刀,我给你打下手!”赵香柚对紫草道,她手下的人总是要带出来独当一面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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