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远远地看着你, 直到你再也不低下头来看他。
可那满腔的爱恋之火却无法熄灭地熊熊燃烧着,让他在离开你之后对你愈发思念。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古怪的男人——那个男人的额头上横贯着一条缝合的痕迹。
男人问加茂宪伦:“她还好吗?”
“她?”
加茂宪伦反问对方“她”是谁,那个男人则是回答道:“你爱着的那个人。”
他指了指加茂宪伦的心脏, 问他这颗心脏是否在为那个人而跳动。
加茂宪伦感到了莫大的奇诡。
“抱歉了,”加茂宪伦看到那个男人露出了含带着歉意的笑容, 他说,“我需要借用你的身体。”
一片黑暗, 从加茂宪伦的眼前覆盖过来。
……
……
怀着孕的和子被赶出了家门, 因为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着她腹中胎儿的父亲是谁, 和子是还未与人成婚的女性, 可是她却怀孕了,在她的腹中孕育着生父不明的孩子。
她就这样被赶了出来,身无一物,流落在外的和子,觉得自己大概是无法再在这个世上活下去了。
家里人把她赶出来的时候,生气地叫她去找孩子的父亲,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可是和子自己也不清楚那个人是谁,她想不起来了。
她只记得自己曾与那人短暂地相恋,而后那个人便消失不见了。和子想不起来对方的名字,也想不起来对方有着一张怎样的脸。
简直就像是有人把那段记忆从她的脑海中扯出来了一样。
但是和子被赶出家门的时候,还在下意识地护着自己的肚子……因为她对这个孩子怀有感情。
所以她觉得,自己或许是真心爱着那个人的,不然的话,她想不出来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也不憎恨对方的原因。
爱总是可以让人原谅一切。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额头上留有一条黑色缝合线的医师如此对和子说。
他是一名好心的医师,平日经常为附近的平民们诊治,有人发现了昏倒在街上的和子,于是将她送来了医师这里。
其他人都说,医师有着如同菩萨佛祖一般的心肠。和子也是这样觉得的,如果并非如此的话,对方又怎么会收留身无分文还怀有身孕的她呢?
于是和子便将自己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她询问恩人的姓名。
医师的名字是“加茂宪伦”。
额头上横贯着缝合痕迹的加茂宪伦对和子说,他也有爱慕着的人。
“那是个怎样的人呢?”和子好奇地问他。
加茂宪伦露出了回忆的神色,他说那是一名非常美丽而又坚定的女性。
“她有着一颗如同冰雪般冷酷的心。”
和子完全想象不出来那是个怎样的人,而且……为什么有人能以温柔的、眷恋的笑容,说出自己恋慕之人“有着冷酷的心”这样的话来呢?
她完全想不明白。
“那……加茂先生和她在一起了吗?”
加茂宪伦沉默了一会儿,他说:“以前的时候,是在一起过的。”
这样的回答令和子感到有着后悔,她觉得自己不该这么问。
“没关系的,”加茂宪伦对她说,“并不是她离开了我,而是我离开了她。”
这听起来就像是他抛弃了对方一样……
和子的心情有些复杂,加茂宪伦在她心目中是个好人,所以她想,加茂先生一定是有苦衷的。
加茂宪伦那张脸上流露着回忆的神情。
……
……
你以为羂索已经死掉了,你将他的尸体保存下来,想方设法试图复活他,可你的所作所为却未能对这件事起到任何作用。
“起死回生”是有违仙道的做法,正如同无人能够成仙,所以也无人能够死而复生。
可你还是觉得很不甘心,这份不甘令你对他的爱疯狂地生长着,直至今日。
你们曾对彼此许下要永远相恋的咒约,他在大限将至时将其转移到了自己的后代身上,就这样,这份恋情延续了近千年。
加茂宪伦的血液中流淌着那份恋情,流淌着那个人对你的爱。
可你不知道的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曾经与你相恋过的那个人,却在利用自己的术式,以将自己的大脑替换到他人的头颅内来延续生命。
你因为修道而活到了现在,他也因为那种方法存活至今——他现在,正活在你毫不在意的加茂宪伦的脑袋里。
羂索一直都在注视着你,从过去到现在,他对你所做的事情,知晓得一清二楚。
他看着在他死后无比悲痛地想要复活的你,也看着为了复活他而走上歧路的你,两面宿傩、安倍晴明……有许多人都在你的生命中路过,陪伴你度过或是漫长或是短暂的时光,但他知道,你的心并不会再为他们而动容。
因为你将全部的爱都给了他。
羂索也爱着你,所以他的后代们——继承了诅咒的那些人,才会如此深刻地爱着你。
通过这具加茂宪伦的躯壳,羂索读取到了他的记忆,他在记忆里看见了你,看见你躺在木质的檐廊上,他则是轻轻地握着你的手。
庭院里有一株樱树,这是许多年前他为你栽下的,因为他曾说过要为你去取来贺茂神社的第一枝樱花——在那个年代,人们常以花来表达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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