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望到了叶府,熟门熟路地进到放置药浴桶的房间,等温度升到适宜,他便脱了衣衫坐了进去,说实话是有些疼的,但所幸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诶,别动!要扎针了!”
黎望:“……没要动,叶大夫您也不用每次都这么说。”
“谁让你有前科呢,怎么的,最近开封府没有案子,所以你闲极无聊了?”
叶大夫让药童帮他把袖子束起来,还没扎针的功夫,倒是愿意跟某位年轻病患聊一聊。
“没有,最近功课紧,哪有时间关心他人疾苦,毕竟小生关心他们,谁又来关心小生的疾苦呢。”黎望作出一副绿茶模样,当真是惟妙惟肖呢。
叶大夫可不信这小子的鬼话,毕竟满汴京城,带着眼镜找,也找不出比黎知常主意更鬼的年轻郎君了:“行了,少卖惨,老夫的针可不会少扎一根。”
“……那可真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因为又开始扎针药浴,黎某人再度被迫忌口,如此折腾一番,自然就没了回家进小厨房鼓捣的兴致,再说狄青的案子还没结,反正据他家老头子说,这个月督察院的业绩量又创新高,每一个御史都超额完成了自己的KPI,堪称各个劳模。
至于他爹,反正最近府中的胖大海急剧减少,可见卖力程度了。
以至于最近晚间,他和黎晴都非常开心,毕竟老爹骂人的精力也实在有限,这发挥到了朝堂上,可不就没有教子的力气了。
黎晴见此,立刻当起了孝子,端端地给老爹盛了一碗三鲜蔬菜汤:“爹,多喝汤,润润嗓子。”
就这?吃素?当他兔子呢?
黎江平看都不看蔬菜汤一眼,眼神都落在桌上那道红烧兔肉上了,这味道他可打从进门就闻见了,说不定还是大儿子的手艺呢。
“爹想吃肉啊,来,吃个兔头。”黎晴当即会意道。
……所以说,这年头生儿子有什么用,还不是生来气他的。
最后还是黎夫人看不下去父子三人较劲,各夹了肉分了汤,才算把这顿饭安安生生地吃完。
只是如今朝堂形势紧张,狄青一案又一直悬而未决,黎爹想了想,还是抓着大儿子当了壮丁,虽然这个丁不太壮就是了。
“开封府派了展昭去边关的事情,你可知晓?”
黎望闻言,当即讶异道:“竟有这种事?”
“行了行了,别装了,你和展昭乃是好友,这事你能不知道?”
“……爹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呢。”明明都嗓子疼成这样了,还这么喜欢拐弯抹角,他又不是那些朝臣,“所以,爹你想问什么?”
黎江平前两日就觉得大儿子这态度未免过于平静了些,按照往常,这会儿这小子早该跳出来搞事情了,怎么最近如此安生?直觉告诉他,这很不对劲。
“黎知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为父?”黎爹说罢,又喝了口茶水润嗓子,才道,“听你娘讲,上次兰花宴,你与狄青同去,他此番出事,你竟半点也不担心吗?”
“说不担心,自然是假的,可是他远在边关,儿子也鞭长莫及啊,至于赵传一案,包公并不让儿子插手。”
黎爹听儿子这可惜的语气,当即道:“不让你插手,是为你好,这三司会审的案子,你也敢沾手,若是让为父知道,可有你好果子吃。”
“……儿子也不是没沾过三司会审的案子。”上次包勉的案子,他不是还上公堂了嘛。
“那能一样吗?狄青可是重臣,虽说如今已经辞官,但他倘若是遭人陷害,官家必定会重新起用他,到时候,朝中文武又要闹一番了,仔细惹火上身。”
黎望便有些好奇道:“可是爹,外头都在传狄将军为西夏披挂上阵的事情,您不信吗?”
“你觉得为父应该信?”
……这是个要命题啊,黎望不想回答。
黎江平见此,心里已经完全确信这倒霉儿子绝对做过些什么了:“狄青越狱的事情,应该跟你无关吧?”
“自然无关。”黎望当即否认道。
“呵,那就是有关了,黎知常,你真是……你做了什么?”
要不要这么敏感啊,这以后他要是也入了官场,岂不是被老头子一猜一个准,黎望觉得自己还可以垂死挣扎一下:“爹你误会了,儿子最近疲于学业,又还要兼顾治病,哪里有这时间搞事情了。”
“你每次说谎的时候,就会条理清晰地卖无辜,你觉得为父会信你这番说辞吗?就这话,你骗骗外人也就算了,你骗我?还是再修炼几年吧。”
黎望:……所以今天是没有藤条的怀柔打法吗?!
“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为父会考虑下参不参你。”黎江平抱着胸,施施然道。
好家伙,这御史中丞的架子都端到家里来了,狠起来居然连亲儿子都要参一本。
“爹,容儿子提醒你一句,参我,就是参你自己,相煎何太急啊。”
黎爹闻言,只道:“相煎何太急,指的是兄弟之间,你我,只有为父大义灭亲,不存在煮豆燃豆萁的局面。”
行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黎望也不再隐瞒,老老实实将自己的骚操作交代了大概七八分的样子。
黎江平听完,难得陷入了久久的沉默,甚至都没想起来摸藤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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