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有传言,九皇叔容貌妖冶,绝世倾城,不辨雌雄。
安盈是知道他好看,却不曾想,是这种足以令人屏息的绝世天颜!
只是气势太强,眼神太过阴鸷,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感。
不过没关系。
安盈觉得,自己可以慢慢用温暖,软化他。
“民女安盈,拜见九殿下。”
女子脸颊通红,羞意无边,走下马车,福了福身子,“殿下为君临国死战沙场,忠骨气结令小女心折,特赠予粮草,以尽绵薄之力。”
君倾九好看的剑眉蹙得死紧,深邃的眸隐隐浮现出杀意,缰绳在他的掌内,化为齑粉。
安盈是什么玩意儿。
为什么不是幼安!
君倾九的眼球上,爬上了通红的血丝,宛如恶鬼一样地盯着这个安氏女子——这是打哪儿来的冒牌货?
“她呢?”
“谁?”安盈假装听不懂,抬起头,对着这个一见钟情的高大男人,露出浅笑。
“真正的资助者。”君倾九没有直接说出心上人的名字。
他怕这商队之中,混有奸细,若是因此泄露了和幼安有关的信息,对她不利,就不妙了。
“九殿下,一直以来,资助南疆军的,都是我和父亲啊。”
安盈唇边笑容更浓,不见半点心虚,更不曾露怯。
她并不觉得是冒名顶替。
安家也出了力不是么?
君倾九眼神冷冽,刀子一样削着眼前这个厚脸皮的女人,就算心中的厌恶再强,面儿上也没有表露出半分:“是么。”
安盈微微歪着头:“难道不是么?陛下可是因此表彰了安家。”
她很聪明。
知道如何反制。
君倾九心里明白真正的资助者是谁,又能如何呢?
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呈现给天下人所看到的“真相”。
只要君倾九胆敢否认,就等于是把凤幼安从幕后推到了断头台,君倾九越是在意凤幼安,就越是不会否认。
君倾九凝视了安盈很久。
半晌。
他直接调转马头,沉声吩咐:“来人,把安姑娘送去客栈。”
安盈看着一队南疆军围了过来,她向着君倾九的背影,喊了一声:“殿下,我不要住客栈。我想去军中看看,可以么?”
君倾九根本没搭理她。
策马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地烟尘弥漫。
安盈被烟尘呛得,一阵猛烈的咳嗽,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小姐。”
痕儿十分担忧地,递上去一杯茶。
安盈满眼的不甘,死死地盯着君倾九远去的方向,接过茶喝了两口润喉:“见我不是凤幼安,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哼,我究竟哪里差了。”
痕儿在一旁安慰道:“我家小姐自然是不差的,您可比那个姓凤的有钱多了。这世上,有钱行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
痕儿是安家管家的女儿,自小浸淫在商场,也是个市侩的。
“我不会认输的。”
安盈扭着手里的帕子,愤愤地回到车厢里,“住客栈就住客栈,反正我人都来了,粮草你也收了,我就不信你还能立刻把我从宁州赶回京都去。”
只要她脸皮够厚,在南疆宁州住一段时日,总有机会接近君倾九。
没有机会,也要制造机会!
痕儿点头,表示赞同:“没错。而且现在全京都,都知道您给九皇叔送粮草来了,都传着你们俩的有什么呢。”
流言,舆论。
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真真假假,传的多了,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严斯寒带着一群看八卦的将士们,往宁州西城方向赶。
也是巧了。
迎面碰到了阴沉着脸的君倾九。
“呦,九殿下,您怎么一个人?”严斯寒一脸不解,“大小姐呢?没一块儿接回来?”
他以前是武严侯凤潇的心腹,也是看着凤幼安长大的。
总是习惯性地,称呼她为大小姐。
君倾九于马上,投来了杀人般的目光。
严副将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你们吵架啦?”
悄悄主帅这个可怕的脸色。
“大小姐骂你了?还是不搭理你……”
“严斯寒!”
君倾九实在是受不了这位副将,在他的心口上反复戳刀子,“你若是闲得慌,就去密云河抬尸!”
严副将:“……”
别啊。
密云河是南疆和匈奴的交界处,战事频繁,尸体堆积成山。
南疆军里,最苦最累的活儿,不是打仗,也不是看守城门,也不是被九皇叔疯狂操练,而是去密云河边儿上,抬尸体。
已经是四月底了,天气暖了起来,那些尸体都腐烂发臭,五官变形。
负责抬尸的,一般都是犯了错的士兵,一天要抬至少三百具尸体,挖坑下葬。
“主帅饶命。”严副将差点给君倾九跪下,“属下再也不敢了,属下一点儿都不清闲,绝对不是带着人来偷看您和大小姐……”
“你们,全部去抬尸!”
君倾九的脸更黑了。
严副将和他身后八卦兮兮的士兵,泪流满面。
没日没夜抬了整整三日的尸体后,严斯寒小腿肚子都打哆嗦,累得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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