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去找过君倾九私谈,希望对方不要去送死,都忍了十五年了,为何要自绝?
君倾九当时的回答是:“舅舅,就让我任性这么一回吧。与其一辈子软禁在佛堂,不如趁此机会,搏一搏。”
“可此行九死一生!”
“舅舅,不是还有一生么?如果我能活着回来,那就是功成名就,许多曾经遥不可及的东西,就有了资格。”
少年的眼神,异常坚定。
梅太尉以为,侄子所谓“遥不可及的东西”,是指皇权,“资格”,是坐龙椅的资格。
可实际上。
少年的心里眼底,至始至终看到的,都只有一个女人,他想要的,是遥不可及的她,还有站在她身边的资格和身份。
所以。
为了他们的大业,梅太尉誓死,也要为君倾九争取到粮草!
“十五万石,太尉大人,你这不是为难朕么?”泰和帝唉声叹气,颇为苦恼,“上半年,江南水患,国库开仓放粮;近日雪灾封路,无数百姓被冻死饿死,国库再次开仓放粮;现如今,国库内剩余的总粮,不过四万石。别说是十五万石了,这是连五万石都拿不出来啊!”
梅太尉长袖之下的手,不由得捏紧:“难不成,陛下要眼睁睁地看着南疆为国征战的将士们,就这么活生生饿死么?他们没被东蛮和匈奴人杀死,反而死于饥荒,传出去多丢人!”
反而死于自己效忠的君王之手!
这才是心里话。
但是梅太尉不敢说。
他还不能和泰和帝撕破脸,他还要继续与之周旋,好为君倾九争取更多的权益。
“那朕也就只能暂且送两万石粮草过去了。”泰和帝无奈,“留两万,给雪灾的灾民们。又是天灾又是战乱的,老天对君临不公呐!”
梅太尉:“……”
两万?
和君倾九需要的三十,差了整整十五倍!
皇帝怎么好意思的,磕碜成这个样子!
梅太尉心里憋着一股气,连续深呼吸了三次,才缓过来一些:“两万肯定是不够的,还不够南疆军支撑几日。”
泰和帝眸子一眯,眼角闪过狡黠之色:“太尉大人的京都大营,应该还有一些存粮吧。不如,让京都大营的士兵们,节衣缩食,省出些粮草,送往南疆。”
梅太尉心中把这狗皇帝骂了一万遍!
京都大营二十万士兵。
驻守在京都外的扶风郡。
也是需要吃饭的。
粮草也是刚刚好够。
现如今狗皇帝出了这么个骚主意,这是要让京都大营也跟着一起饿肚子,解南疆的燃眉之急,真是一毛不拔,又打的一手如意算盘!
“怎么,太尉大人不肯么?”泰和帝眼神越发深邃。
“怎么会。”梅太尉很快就缓过来了,正色道,“微臣自然愿意出一份力,京都大营也只有二十万石粮草,微臣愿意贡献一半。但是也支撑不了多久,根源问题,还是需要陛下……”
“十万?已经很好了!”
泰和帝笑了,“加起来十二万,足够南疆军缓一段日子了,太尉大人,您真是立了大功啊!”
梅太尉简直想骂人。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他是来要粮草的,结果自己赔进去那么多,也只能暂缓君倾九的燃眉之急,问题得不到根本解决。
泰和帝说了一番好话,更多的是哭穷。
梅太尉听的耳朵生茧。
最后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感觉一身晦气。
门外。
有三个士兵守卫。
都是京都大营的士兵装束。
其实原本有四个。
“罗修呢,还没回来?”
“回来了,大人。”
一个脸颊上有十字伤疤的高大男人,走了过来,他躬身行了一礼,“任务已完成。”
梅太尉薄唇微勾:“处理得干净么?”
十字伤疤的罗修颔首:“干净,没留下任何破绽,属下检查过,三日之内,那一带都无路人经过。”
梅太尉很满意:“很好。”
那些害过君倾九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原本,如果不是太后宫里那个多嘴多舌的嬷嬷,君倾九的性别不会那么早曝光,也不会被软禁,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
梅太尉有周祥的计划。
都被这个该死的嬷嬷给打乱了!
梅太尉自问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昭和太后,呵。”
那个嬷嬷,只是第一个。
并不是最后一个。
梅太尉带着人,准备离宫的时候,刚刚好碰见了凤幼安。
凤幼安从昭和宫出来。
准备回灵药阁看看。
“凤姑娘,幸会。”
梅太尉微笑着主动打招呼,“听闻你出手相助,说服了太上皇,把舍妹从宫中佛堂接了出来,梅某感激不尽。”
这个恩典,他肯定是求不来的。
太上皇跟防贼一样防着他,看见他就厌恶,根本不可能答应他的任何要求。
但是凤幼安出马就不一样。
凤幼安救过太上皇的命。
“应该的。”
凤幼安对着梅太尉点了下头,态度和善,“太妃娘娘是阿九的母妃,我有责任照顾好她。她的病,我会看着跟进,确保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