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贤?连当今陛下,都不敢妄言废嫡长子立次子,父亲果真是不一般,敢为陛下之所不敢为,真乃勇士!”
吵架这方面,凤幼安自问还从没输过。
果真,凤唯一听陛下都搬出来了,他顿时有些慌了神。
陛下偏爱岑王,这么多年,都不敢明目张胆地立岑王为太子,废黜最有资格的胤王,只是一味拖着。
“父亲啊父亲,你是真糊涂了,陛下都不敢做的事你敢做,你让朝野上下怎么想你?你让胤党和岑党的官员怎么看你?大家会认为你在站队,你只要让凤崎袭爵,就是明目张胆地在你自己的脑门儿上贴了标签——你支持岑王继承大统!”
凤幼安目光凌厉,声音陡然提高,气势迫人。
而凤唯已经溃不成军,面露慌张之色,往后退了一步:“为父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迫不及待地成为皇后和胤王的眼中钉肉中刺?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被苏丞相打压?亦或者是,被最讨厌党争的太上皇厌弃?”
凤唯脸色惨白,彻底败下阵来:“为父之前没想那么多。”
后果太严重了。
他只是日日被沈氏吹耳边风,觉得凤眠在国子监打架不成体统,继承人让凤崎来做更合适。
不止凤唯脸白了,沈氏也脸白了,她只是想为儿子谋一个好前程,没曾想凤幼安几句话,就营造出一副镇国公府大厦将倾的危局。
“再说一句父亲不爱听的,如果镇国公府袭爵是立贤,不立嫡长子,那么现在这个公爵之位也轮不到父亲您来做,而应该是三叔继承了。”
第79章 姐弟和解,相亲相爱
凤唯被这句话,深深伤到了。
一直以来,这是他心底最阴暗角落的一根刺!
他是嫡长子,袭了公爵之位,半生碌碌无为,反而是他那个三弟,带兵打仗异常优秀,屡屡立功,风头完全盖过了他这个大哥,让他抬不起头来。
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底特别介意。
凤幼安这次是,打蛇打到七寸上了,持续发力,刀刀暴击:“不过三叔很厉害,他就算不袭公爵之位,一样可以在外头挣功名,皇上亲封了侯爵之位,咱们国公府一门两公侯,才成了京都第一名门。”
凤唯面子完全挂不住了:“够了,你别说了。”
凤幼安偏要说:“所以,你确定还要让凤崎袭爵么?你所谓的立贤,根本站不住脚,是自打嘴巴子。”
凤眠完全惊呆了。
他躺在病榻上,眼睁睁地看着长姐把那个偏心的父亲,逼到了无地自容的地步。
这还是他的长姐么?
太猛了!
战斗力惊人!
不过……凤眠的内心是十分感动的,自从长姐嫁给胤王之后,他赌气没有去送嫁,他们姐弟俩的关系,就僵硬了,一年半,两人都没什么往来。
可如今,长姐和离了,回到了娘家,不计前嫌,奋不顾身地保护他,给他解毒,为了帮他袭爵,跟父亲和继母疯狂辩论。
被人护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凤眠一阵鼻酸。
他好喜欢现在这个,意气风发、像个凶悍母老虎一样的长姐。
“凤眠少爷醒了。”
不知道是哪个伺候的丫鬟说了一句。
正吵架吵得激情的凤幼安,听到这话,立刻转过头来,紧张地看着病榻上的弟弟,果真是醒了。
“长姐……”
凤眠声音沙哑极了,不止是因为高烧的关系,甚至有些微微的哽。
凤幼安心下一颤:“你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
和刚才争吵时的尖锐语调的不同,和亲弟弟说话,她是相当温柔,轻声细语的。
凤眠轻轻摇了摇头:“不疼……好多了。”
凤幼安瞪他:“对医师不能撒谎,哪儿不舒服要直说,我也好给你对症治疗。”
这孩子,中了那么深的蛇毒,不疼就怪了。
局部麻醉持续的时间不长,应该也褪得差不多了。
凤眠长得和凤幼安很像,有六分相似,姐弟俩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对着她,虚弱地扯了下唇角:“胳膊疼,腿抽筋……”
“我帮你。”
凤幼安伸出手,按住了凤眠不断抽筋的小腿。
蛇毒是神经性毒素,会伤害人体的神经系统。
她用特殊地手法,给凤眠揉腿上僵直的肌肉,同时取出银针,开始施针。
凤眠看着长姐认真的侧脸,心窝子暖暖的,忽然觉得腿抽筋的疼痛,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他经历一场生死大劫。
越发觉得至亲的可贵。
“姐,对不起……”
病弱少年很真挚地道歉,甚至带了哭音。
凤幼安抬起头,诧异道:“怎么还哭了?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我揉轻一点。”
凤眠眼角噙着泪水,摇头。
不是腿疼。
是心疼。
“我不该和你吵的……我都……没给你送嫁……”
眼泪哗啦啦地掉。
时隔一年半,少年终于说出了深埋于心底的这一句抱歉。
新娘子没有最在乎的亲弟弟,背上花轿,本身就是一种遗憾。
长姐本来就不受待见,唯一的亲弟弟也不支持她,让她孤身嫁人,没有祝福、没有支持,嫁过去之后也不受宠,日子不可谓不凄惨,最后还成了下堂弃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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