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疼痛牵动了江允的浑身,令他本能地跪在了地上,捂住肩头的伤口处,冒出几滴冷汗。
如若没有“萤茧”,他的伤早该愈合了。
但江允没有时间去管身体上的痛苦,他心急火燎,只想寻一个出口。
正在此时,乌云散开,雪也不再下。官府的四合院中倾泄进一抹惨白的月光,既照亮了再也不能开口的尸首,也照亮了雁晚的背影。
女剑客逆着月光而站,她的脸藏在发丝的阴影处,可她浑身的血迹却那么醒目。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她把十九个人送上了黄泉路。
四合院的角落里,只剩下一个蒙面人还活着。他跌坐在地,惶恐地看着杀死自己同伙的女人缓缓靠近自己。
她出剑的速度是何等可怖,割喉的角度又是何等刁钻,剑身捅穿人的心脏时,又是何等果决。
那女人的长发迎风飘扬,手持双剑,鲜血顺着她的剑汩汩淌下。而她胸前佩戴的玉坠形状,正是一只张开大口的凶兽穷奇。这只凶兽身上亦染了血,原本通透的玉坠为此变成了一块血玉。
随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蒙面人看清了她的脸。高鼻薄唇,凤眸微挑,脖颈间更是斜亘了一道狰狞的疤痕。
女人不知为何,竟露齿微笑,阴气森森,声音寒意浸人:“狗贼,你可还有同伙?”
厢房之内,江允终于离破门只有一步。就在他连砸带踢地在门上弄出一个洞,迎月光入屋时,官府里突然响起异常凄厉的几声嘶吼:
“鬼啊!有鬼!!!”
“鬼!!!”
嘶吼声太过凄惨,刺痛了江允的耳膜,也令他不得不提心吊胆地把手从洞中伸向门外,好打开门锁。
门破的一瞬间,月光毫不吝惜地照在了江允身上,把他衬得清俊出尘,与一派肃杀之气格格不入。
而那如同从地狱归来一般的女剑客,正缓缓转过身,杀意未歇的双眼刚好对上江允慌乱的眸子。
寒凉的月色之下,一人浑身染血,而纤尘不染的另一人则奔向前者,把她用力揽进怀中。
她是恶鬼,也是照在江允心头的月亮。
雁晚吃了一惊,想要挣脱江允的怀抱,冷声道:“陛下,您逾矩了!”
江允却不管不顾,把雁晚抱得更紧,他把脸埋在雁晚颈间,几乎快要啜泣出声:“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一个人涉险?!”
雁晚为江允的失态而眉目轻动,但她脑海中的理智显然多于江允。于是,她果断地推开了江允,指着身后形状疯癫的蒙面人,语气从容不迫:“陛下,我闯祸了——唯一的一个活口,被我吓疯了。”
这便是了,月亮是抓不住的,地上的行人只有去追。
江允的心绪难以平息,他忍着失落,望着仍在哭喊的黑衣人,强装镇定道:“你去找根绳子,把他捆起来。我去街头看看,兴许能碰见夜巡的守城队伍。”
他说完此语,又问雁晚:“你浑身是血……”
“这些不是我的血。”雁晚抚平领口,神色如常道:“我身上只有几道小口子,不碍事。您快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巡城兵罢,我去找绳子,再看看官府中有无其他活人。”
她挽起了袖口,便于寻找东西。江允见她神情冰凉,便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唯有去官府门口碰碰运气。
他的运气极好,刚巧碰上一路巡城兵。领头的士兵见半夜三更的,居然有人从官府大门中走了出来,不禁疑窦丛生,主动上前询问:“什么人?为何三更半夜在此鬼鬼祟祟?”
江允让出身位,令巡城兵看清了门内的惨状。那巡城兵大为惊骇,理所应当地认为江允就是屠戮者,便一声令下,道:“把他给我擒住!”
“谁敢?”江允不慌不忙,他漠然地睥睨着这队士兵,语调冷冷,一如寒凉的冬夜。他这般神情语调,和身上不凡的气度,真的把士兵们唬住了。
仍旧是领头兵先开口,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江允拆下腰间刻着“信之”二字的玉佩,把它扔到领头兵手中,寒声下令:“去传永宁将军与知州董亮,朕在这儿等着。”
作者有话说:
【江允:啊我杀人了,我好害怕,嘤嘤QAQ
雁晚: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我带着更新走来了,明天见!
二刀流,好爽!!!!!!
第63章 、两面
雁晚在四合小院中找了一圈, 也未找到能捆人的绳子。官府自然不缺这东西,只是她困顿于对格局的陌生,寻不到要寻的物件。
她唯有忍痛割爱, 用自己束发的发带暂且充当了捆人的麻绳, 捆住了独活蒙面人的双腿, 又把人拖到了前院的公堂上。
雁晚做完这一切, 江允也恰好重新进了大门,身上已经多了一件被他仍在院墙外的外套。
二人对望一眼,雁晚解释道:“没找着绳子, 只有牺牲一下我的发带了。”
她踢了踢满口胡言的蒙面人,一把扯下了他的面罩,问道:“你看,是否在明青琅身边见过?”
江允茫然地摇摇头:“我没见过。”
“那你在议和宴上看何人去了?”雁晚愤愤地白了江允一眼,果断地折了蒙面人的双手, 弄出一声清脆的“咔”声:“现在他双臂脱臼, 双腿被捆,应当威胁不到你了。你就在这儿候着罢,我再去后头看看——有事便大喊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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