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堂婶这话说的好生轻巧。”面对王夫人的请求,贾珍不急不徐道:“陛下只是宣告退位, 又没说太子殿下马上登基。这林家和郑家, 甚至姜家都没动呢!咱家这么大张旗鼓地庆祝, 是想让陛下心里不好受吗?”
面对王夫人的张口欲言,贾珍毫不留情道:“不清楚的还以为咱家是在庆祝陛下成了大行皇帝,别忘了陛下就算退了位, 他也不是毫无掌控之力的太上皇, 更别提林家的那位皇后娘娘还在元春堂妹的头顶上杵着呢!二堂婶可别在这时候去碍皇后娘娘的眼, 免得元春堂妹落得跟进宫时那般下场。”
王夫人被贾珍说的十分狼狈,又因对方是正儿八经的族长,所以只能强笑着摆出长辈架势道:“珍堂侄,你这话说的就让二婶子无地自容了。老天可见,我一妇道人家的,哪有去咒陛下和皇后娘娘的胆子。”
“既然二堂婶知道您是妇道人家,那我也说句晚辈不该说的话。”贾珍收起脸上的笑容,正了正身子道:“开祠堂之事得让隔壁的大堂叔或贾瑚堂弟来跟我商量, 您还是回家跟政堂叔还有大堂叔商议一下此事,再来跟堂侄谈论。”
贾珍自认为已经说的很明白,可谁料……
“不瞒你说, 婶子就是跟你二堂叔商议后才来的。”王夫人装糊道:“你大堂叔那儿有我婆母去劝,咱们还是……”
“看来婶子还没明白我的话。”贾珍搞不懂同是大家出身,同是代善公的儿媳,怎么王夫人和隔壁的张夫人堪称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瞧瞧嫁进来的这几年里,张夫人做了什么,王夫人又做了什么。
即便贾珍自己也没啥本事,但他也绝不认同靠女人发家的名声,会比自家子孙正正经经地科举入仕要好听的多。
甚至说的更过分点,贾元春就算现在开始开挂,一年两胎,五年抱三,她也不会有比当年的林密妍更大的影响力。
林密妍上位时再怎么轰动,也顶多是庶女的身份,再加上没落的家庭环境,给人以一时的震撼感。
但细究之下,你也必须承认,林密妍勉强配得上这个皇后身份。
毕竟她是正儿八经的侯爷长女,大选入宫的陇右贵女。更别提那时的林如海已经高中探花,林密妍不仅头顶“糟糠之妻”的金字招牌,还被今上和各类姻亲护着。再加上能跟她竞争的人要么废了,要么弃权了,所以造成她一家独大的黄金局面。
而到了贾元春那儿,即便太子脑抽得去学庸帝,他上头还有今上和林密妍压着,左右被郑家和姜家绑着。
除非是太子不想要这个帝位,否则贾元春的前景实在是称不上好看。
别的不说,光是郑姜季这三大陇右世家就足够让贾家喝上三大壶。
所以不管是贾珍,还是贾赦王子腾看来,贾家实在是不需要贾元春来锦上添花。
“感叹二婶子的一番慈母之心,那我也给您透个信吧!”被烦够了的贾珍冷下脸道:“元春堂妹的最好前途,就是在宫里老老实实地呆到进寿康宫的那天。堂侄和王家的那位大人算过了,以元春堂妹的出身,只要稳稳妥妥地不犯大错,进寿康宫前总能混个嫔位当当。但要是被婶子鼓动着拿全族和姻亲去作死,那可就不好说了。”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的亲堂妹。”王夫人没想到贾珍给她落面子会落得这么狠,不由得气急败坏地指着贾珍道:“我和我那苦命的闺女儿还不是为了贾家好,结果熬了这么些年,眼看就要出头了,反倒被自家的白眼狼啃了一波儿。”
“自家的白眼狼?”贾珍这下也被气笑了,合着他接了贾政一家在府上好吃好喝地供着,到头来还要倒贴他们的女儿:“请婶子明白,咱家若是白眼狼,就应该一刀断了两房的情分,甚至当年的问责里,代善公和王家的已故老太爷就不该在御书房里跪上那么些时辰,还要花几十万两的银子去堵婶子的窟窿。”
说到这儿,贾珍起身踱步了几下,怒气未消道:“我算是看出来了,婶子尽挑软柿子捏,不敢去王家和隔壁的大堂叔那说事,所以仗着长辈的身份在我这儿说嘴了。”
“不是,我只是一是情急,并非是有意要与堂侄这般。”王夫人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巴掌,暗骂自己怎么如此不会说话,于是想补救一二,但却被进来报信的小丫头打断了。
“小的是荣国公府老太君的丫鬟,奉我家老太太之命,请二夫人过去一聚。”那小丫头进来的急切,所以没怎么在意屋里的剑拔弩张,有些气息不稳道:“林家的姑太太带着表姑娘回来了,我家老太太想着这是表姑娘第一次来,所以请宁国公府的各位过去认认亲。”
“既然如此,二婶子还是尽快去隔壁的老太太那儿。”终于能摆脱王夫人的贾珍松了口气,下意识地赶人道:“顺带请二婶子将我家的惜妹妹带去,她年纪小,又没个同龄的姐妹在一旁。正好趁着敏姑妈回来之际,让她跟黛玉表妹交流交流。”
王夫人忍不住在心里骂贾珍虚伪。
他们家住进宁国公府也有一段时日了,可平日里除了礼貌性的寒暄,从没见着贾惜春和贾探春有什么交际。
甚至在二者被贾母教导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没热乎起来。
哪怕王夫人催着贾探春跟贾惜春熟络熟络,好让贾惜春在贾珍和尤氏面前为贾元春说话。可孩子的性格哪是王夫人能够左右的,再加上贾惜春又不傻,明白异母的当家兄嫂对贾政一家的态度,所以面对贾探春的示好也是冷淡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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