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不必惊慌,既然国公爷已经为您请封世子,那就不会让您在分家上吃亏太狠。”贾张氏一边哄着儿子, 一面给贾赦分析道:“不管怎么说,您都是嫡长子, 这爵位肯定是要落到您头上。别忘了先帝的几个儿子还有陛下继位前的种种,再加上宫里闹出的二皇子一事, 陛下正忌讳着嫡庶长幼不分,国公爷才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戳陛下的心窝子。”
“爵位我是不担心,只怕母亲和老二家的会上跳下窜个不停。”贾赦虽然纨绔,但也不是蠢货:“我手上有老祖母的嫁妆,再加上你和张家的老丈人支持, 就算在分家的财务上吃点亏也没什么。毕竟你也说了,陛下最恨嫡庶长幼不分, 所以父亲不会让我连一半的家产都拿不去,只是……”
贾赦叹了口气,揉揉发疼的太阳穴道:“我怕的是父亲特意留个他百年后两房不分家的旨意。母亲本就偏心老二一家, 要是父亲走了,我们两住进荣禧堂,这荣国公府的开支可就摊在我们身上,没准儿还要承担老二一家的开销。我是老二的哥哥又不是他亲爹,凭什么要养着他们一家。”
“这倒也是。”贾张氏可不想在贾代善死后还要跟二房的贾王氏斗下去,更没兴趣拿自己和姑外祖母的嫁妆补贴那一家子:“只是孝字当头,国公爷要是真有那份心思,您也无可奈何啊!”
“是啊!父亲留了话,我还有什么可说的。”贾赦心一横道:“实在不行就熬到瑚儿成家,到那时我就把爵位传给瑚儿。若是瑚儿做了当家人,这亲弟弟的依附哥哥倒是勉强说的通,但还没见过哪家当叔叔的要扒着侄儿一家过日子。就算那时母亲坐高堂,只怕也无可奈何。”
“只是这样一来于瑚儿的名声也不大好。”贾张氏有些犹豫道:“不如我跟我父亲还有舅舅说说。”
“名声那都是虚的,过得舒服比什么都重要。亲家岳母和舅舅又不姓贾,照顾你和瑚儿也就罢了,还是别插手贾家的事比较好。”贾赦自嘲道:“反正做这事的人是我,顶多坏了我的名声,关瑚儿什么事?到那时你多往张家和徐家送点礼,托他们多照顾下瑚儿也就是了。”
“夫君也别太忧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贾张氏心疼地依靠着丈夫,后者拍了拍她的手,表示自己不会往心里去。
就这样,夫妻二人在忐忑不安中迎来了开宗祠的那一天。
出人意料的是,开宗祠的那日,贾代善不仅请了隔壁的敬老爷,还邀了王家和张家的老爷子旁听,摆出一副公正到底的模样。
看着自己的父亲在此,贾张氏和贾王氏都心安了不少,各坐在丈夫身边等着贾代善开口。
贾代善让小厮儿给在座的都上了茶,又冲着亲家的两位老爷子拱了拱手才开口道:“都说父母在,不议分家之事。可我是个半身埋土的人,这些年也大病大灾个没完,不知何时就会两眼一闭,驾鹤西去。所以当着两位亲家老爷和隔壁敬侄子的面,咱们今天把赦儿和政儿这两兄弟的未来安排好,也免得日后家宅不宁,三家都因为一笔笔糊涂账而生分了。”
“都说亲家老爷是个公道人,我等只是来做个见证,自不会掺和贾家的大事。”张家老爷捋了捋胡子,顺着贾代善的话客气了一句。
一边的王家老爷子不可置否。毕竟他家女儿嫁的是嫡次子,不管怎么分都占不上大头。
况且贾代善又不止两个儿子,算上还未出嫁的嫡幼女贾敏,贾政也不会得到多少好东西。
贾史氏虽然被贾代善提点过,但还是希望为贾政多得一点,于是开口道:“老国公夫人的嫁妆大都留给了赦儿,只有少部分补贴到敏儿的嫁妆里。既然如此,分家上也不能太委屈政儿。”
要知道贾徐氏可是徐顺达的亲姐姐,仁顺皇后的亲姑母,她在徐家最风光的时候嫁入贾家,带进来的嫁妆肯定不菲,再加上仁顺皇后生前的赏赐,否则贾赦也不会愿意在分家的财务上吃点亏。
“那么敢问亲家母希望如何分家。”张家老爷子知道贾史氏偏心次子,怠慢长子,所以也不想跟她弯弯绕绕下去,而是玩笑般地说了一句:“总不能让弟弟占完了兄长份额,未袭爵的次子比袭爵的长子分得还要多吧!”
如果可以,贾史氏当然想这么分,但这事是能说出口的吗?
贾代善知道这是张家老爷子拐着弯警告他们不要太过分,于是瞪了贾史氏一眼,警告她别添乱:“我膝下两子三女,除去早已出嫁的两个庶女,还要给敏姐儿留份嫁妆。按规矩,老大一家的分七成,老二一家的分三成。但考虑到荣国府由老大一家继承,所以西街的那套三进两出的院子得留给老二一家。同时内子就由老大一家赡养。想必两位亲家没意见。”
张家老爷子当然没意见,反而好奇贾代善怎么突然想通了。
与之相反的便是王家老爷子和贾王氏气到发黑的脸色,尤其是贾王氏,差点当场暴怒。
同样脸色不好的还有贾史氏和贾政。
前者没想到丈夫居然做到如此程度,后者不相信父亲居然一点都不给他争取。
在场最冷静的反而是贾赦,他可不相信偏心的父母一下子就能想通。眼看他在分家中占了大头,父亲肯定要从别的地方补偿老二一家,所以起身给贾代善行了一礼,开口道:“既然父亲提了分家一事,又将西街的院子留给二弟一家,那么儿子也斗胆问一句,您百年后,二弟一家到底是立刻搬出去,还是继续住在荣国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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