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现在正在考虑这件事情。”藤原梦晴低垂下眼眸补充道。
一边正拿小刀削着苹果皮的工藤优作手下一顿,望向了她。
察觉到他的视线,藤原梦晴撇了撇嘴,抬起头无声地朝他说了一句“要兔子”,接着就继续与小兰闲聊起来。
又寒暄了几句,本来也只是想确认她的身体状况,毛利兰很快就示意她多休息,自己不便打扰,两人于是结束了通话。
“你真的要和新一分手?”刚一挂断,声音便从身旁响起。
“不好吗?”她挣扎着翻了一下身,试图把手机放到床头的柜子上。
工藤优作看着她此刻虚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身体,心中莫名地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似是无奈又似是愧疚的复杂心绪。
他沉默地取过少女手心里的东西,替她放在了床头。
藤原梦晴原本就不需要他的答复,反正已经调整过位置,她随手从近一点的盘子里拿起一块兔子样式的苹果,没有吃,就只是放在手心看着。
“吃点东西吧。”
“不要。”少女立刻拒绝。
“……又不听话。”他叹了一口气。
“那你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
“……”
“我知道你有罪恶感,但是自责——”
“我喂你。”
藤原梦晴猛然一抬头看过去,一旁的人仿佛没有说过这句话般,目光不自然地移向了支架上的输液瓶,装作去查看剩余的药物。
少女将掌心里的苹果拿起,用尖尖的那一头在工藤优作的脸颊上戳了一下。
“诚意不足呢。”她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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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考虑和新一分手。”
正在考虑,正在考虑,正在考虑……
自从偷听到从话筒中漏出的话语后,这句话持续不停地在工藤新一的脑海中循环着。
一直到夜晚,他翻来覆去地想着,怎么也睡不着,干脆从床铺上起身走向了房间的角落。
面前的镜子上清晰地出现了他此刻孩童般的身躯。
手指不自觉地轻触上镜面,冰凉的触感瞬间从指尖延伸至他不停翻涌着的内心深处。
[要和他分手。]
工藤新一的手蓦然紧握,他立刻转身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装有少量胶囊的玻璃瓶。
将瓶子放进口袋,在没有吵醒任何人的情况下,他轻手轻脚地带着滑板走出了毛利侦探事务所,很快就顺着空旷的街道来到了市立米花医院。
借助着自己不易被发现的身体悄悄溜进最高层,工藤新一站在距离藤原梦晴的病房不远的卫生间里,毫不犹豫地吞下了手上的胶囊,在顷刻间,从心脏扩散开的疼痛席卷了他的身体。
[抓紧时间。]
他捂紧了自己的胸口处,强撑着恢复后的身体走进病房。
屋内没有开灯,微弱的视线里,他看到少女侧身躺在病床上,仿佛是在忍耐又像是在默默流泪,瘦弱的身躯在被子里轻轻颤抖着,身形淡薄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在空气中。
工藤新一的内心蓦然一酸,他伸出手探了探藤原梦晴的额头,很烫。
他掌心的温度因为药物作用相比起正常人来说已经偏高,此时藤原梦晴额头却比他体温更加滚烫。
正当他想收回手时,少女一下拽住了他的手腕。
“你怎么走了这么久?”难耐的哭腔从被子里传来。
“对不起。”
“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
“不会的。 “他压抑住翻涌的歉意,用另一只手安慰地拍了拍她:“不会。”
“骗子。”
“……”他现在的确是个骗子,甚至他刚刚的保证也是建立在脆弱的沙塔之上。
一切承诺的前提都是他身体的恢复,工藤新一也不知道自己今晚冲动前来的目的,或许是想得到藤原梦晴的原谅?又或者只是想来看一看她?然而无论他想要做什么,此刻他都无法再说出任何话了。
寂静的深夜,少女格外没有安全感,她似乎特别地委屈,身体上的疼痛时时刻刻地刺激着她的神经末梢。
忽地,她像是必须要他保证一般紧紧地拉住他的手腕。
“约会,周末和我约会吧。”
“这次你要答应我。”少女眼泪滴到了他的手背上:“不可以再糊弄过去了。”
“我尽量……”工藤新一的声音越来越小。
现在他服用的药物只是灰原做出的半成品,在有强烈副作用的同时,他甚至无法预测变回原样的时间。
“怎么又这个样子。”藤原梦晴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抽抽嗒嗒地哭着,把他的手拉到嘴边想要去咬他,却因为烧得有些头晕而没什么力气。
她哭得越厉害,工藤新一心中的酸涩便越重,他轻轻触碰上她滚烫的脸颊,看着她迷迷糊糊地哭累了,渐渐在小声的喘息中闭上了眼睛。
“我会去的。”声音伴随着叹息进入了藤原梦晴的梦中。
她松开了手。
再次醒来,她看到一旁的工藤优作借着微弱的灯光,正在查看手上的化验单,见她清醒,便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探她的额头。
休息了一阵之后恢复了一些精神,藤原梦晴把他的手拉下来,用力地咬上了他的腕处,忿忿的情绪让工藤优作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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