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话未说完,就打了一个嗝,不知是哭的还是噎的。
杨青山看了他一眼,拿过饭盒走了出去。
石头望着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眼泪一边流一边忍不住打嗝。
灯光啪嗒关上了,紧接着房门也关上了,又响起上锁的声音。
黑暗之中,石头的泪水流得更急了。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又有了响动,石头连忙擦掉泪水,又忍住打嗝,期盼地看向房门方向。
房门上的窗口打开了,还有亮光从外头照进来,一名公安从窗口朝他招手:“石头过来。”
见不是爸爸,石头目光黯淡下来,打着嗝摇头:“叔叔,你不用管我……嗝~”
“你这孩子咋这么倔?都打嗝打成什么样了,快过来,叔叔给你倒水喝。”那名公安一边说着,一边从窗口递进去一只装满水的陶瓷缸子。
石头走过去,带着一丝期盼地仰头问道:“是我爸爸让叔叔给我送水的吗?”
房门外,公安朝一旁望去,但那头并没有给他指示,并回到窗口,佯装生气对石头道:“你这孩子,叔叔给你倒的水你就不喝吗?”
石头眼底的光彻底黯了下来,他朝着窗口鞠了一躬:“谢谢叔叔。”
然后走了回去,脱掉鞋袜,脱掉脏衣服,用被子裹住自己,继续打嗝。
房门外的公安有些傻眼,再次转头看向一旁,片刻后有些无奈地对着窗口道:“你不喝水,那叔叔走了,有事你就敲门。”
石头没有回应,那名公安离开了,却是马虎了些,忘记关上窗口,灯光透过小小的窗口照进来,让狭窄的屋子不那么黑暗。
石头却似浑然不觉,抱着被子靠着墙壁,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打嗝声中睡着了。
夜深人静,杨青山走到窗口,看到石头身上的被子往下滑落,眉头皱了一下。
“爸爸。”
石头忽然开口喊了一声,杨青山立刻侧身躲开。
石头睁开眼,只看到透过窗口照在墙壁上的灯光,他呜咽着蜷缩成一团,又尝着咸咸的泪水睡过去。
……
一大清早,天还没亮,秦念就赶到了公安局,却是在羁押室外头找到了杨青山。
昏暗的灯光下,男人闭着眼靠坐在门旁的椅子上,身上并不算厚的制服满是寒霜,下巴上新冒出的青茬都染一丝银霜,脸色青白。
只是她刚走近,男人立刻睁开眼睛,眼底一片血丝。
“你在外头坐了一夜?”
“怎么来这么早?”
夫妻俩几乎同时开口,又陷入沉默。
秦念叹了口气,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不顾男人的拒绝戴在他脖子上,又绕了一圈将他冰冷的脸盖住。
然后指着锁着的房门道:“打开。”
杨青山没有拒绝,拿出钥匙打开了锁,拉开门,但这些动静都没有惊动石头。
秦念跨入房里,看到蜷缩着墙角的石头,身上却有小半没盖着,她心底一紧,三两步赶过去,上手一摸,滚烫。
“怎么了?”杨青山随后进来,发现不对,连忙问道。
“他发烧了你没发现吗?你就这么守一晚上的?”秦念抱着石头,红着眼眶质问。
是被她的声音吵醒了,石头努力睁开眼,嘶哑着声音喊了一声“妈妈”。
“妈妈在,妈妈这就送你去医院。”秦念连声说着,将石头连同被子一起抱起。
“我来。”杨青山抢过,大步朝外走。
秦念顾不得与他置气,跑着追上去。
石头梦见自己好像变成了孙猴子,但并没能腾云驾雾,而是掉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炉子好大他爬不出来,还有两个童子在给炉子烧火。
童子还借来了铁扇公主的芭蕉扇,用力一扇,火焰就烧了进来。
快烧死他了!
忽然,炉口落下几点雨滴,石头赶紧张开嘴接住,只是还不够。
医院里。
秦念抱着石头给他喂水,见他昏迷着却能主动张开口喝水,提神的心放下一半。
“能喝水就没事,我给他打一针退烧针。”医生推了一下针管,就扒下石头的裤子扎了进去。
石头挣扎起来,一旁的杨青山立刻伸手将他按住。
梦里,石头刚翻出炼丹炉,一只手掌落了下来,将他压入五指山下,他撇了撇嘴,嘟囔道:“五百年后我就出来了。”
退烧针打完,秦念将石头放下,给他盖上被子掖好,一眼不错地看着他。
“医生,我丈夫不舒服,你赶紧……”
王茵梦冲进病房里,话未说完,看到秦念和杨青山,眉头一皱:“你们怎么在这?”
值班大夫恰好是昨天给刘彦明治疗的医生,所以对他们复杂的关系也有所了解,见秦念和杨青山都没有说话,就对王茵梦道:“你丈夫什么情况,我跟你去看看。”
王茵梦是有些迟疑的,因为病床上躺着的身影有些熟悉,只是各种情绪翻涌上来,耳边又隐约响起丈夫痛苦的呻吟,她一咬唇,掉头带着值班大夫走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秦念洗了毛巾给石头搭上,然后转头对杨青山道:“离你上班还有两个小时,你回家补一觉,再吃点东西再去上班。”
“不用,我去换水。”杨青山将水盆端走。
没过一会儿,房里又进来了人,秦念抬头,见是王茵梦,便收回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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