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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画心里一阵恶心。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小女孩,也没有小时候不明白事理时莫名的羞耻。
她心里清楚,今天父母都在家,周志文肯定不敢对她做什么。
她一直以为自己过去了这道坎,但在那个名字再次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恶心抗拒的应激反应如潮水般阵阵向她袭来。
乔林竹见戚画从听见周志文来就闷闷不乐,趁着周心媛去上厕所时问道:“怎么一大早就这表情,等会志文来了还以为你不欢迎他。”
戚画低头折菜:“我就是不欢迎他。”
乔林竹皱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呢...”
见戚画一反常态,表现出明显的厌恶,乔林竹心里纳闷着,虽然她也不是很喜欢这个一直游手好闲的外甥,但人现在好不容易准备收心来桐安市找工作,作为舅妈的自己当然要表现出欢迎,怎么自己这个一向好脾气的女儿对这几年没见的表哥意见这么大。
戚仁锦正进厨房,听到女儿讲的话,感到十分不愉快。
他对周家的人非常看重,当年他大学的生活费和学费虽然是姐姐求来的,但出资的还是周家人,所以一听自己女儿对恩人家人出言不逊,戚仁锦这个自认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充满感恩之心的人,面色立刻阴沉下来。
“你以为你吃好喝好,有学上都靠谁啊。”
戚画停住折菜的手,看向自己父亲。
“还不都是靠我挣钱养你,当初要不是你姑丈一家资助我读书,能有你现在这种快活日子?”
“你这脾气对着谁使呢。”
父母二人都用责备的目光看着她。
戚画沉了口气,说实话,她对这目光已经免疫了。
这些年来,她好像只能在父母眼里看到这些,责备的,训斥的,不赞同的。
如果一直以来她只见过这些消极的神色或许还能安慰自己忍一忍,但此刻她心里想的不是委屈,而是某些坦率的夸奖,某些专门为她设计的习题簿,某个不管旁人看法只接过她手中水的少年,她的心里好像滋生起了小小的勇气。
戚仁锦在家说一不二惯了,见自己说了这么多,戚画的表情还是未变,甚至还变的越发刺人,不由得出言威吓:
“你再摆脸子,今天中午就别吃饭了。”
“那就不吃。”
戚画脱下防水的围裙,擦干手。
自言自语似的。
戚仁锦被戚画驳的一愣,虎着一张脸,没继续刚才的说教。
“你们还记得我五年级那个夏天去姑姑家的事情吗。”
乔林竹见戚画面色沉沉,心里一紧,女儿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
“去姑姑家怎么了,你小时候我们不是经常去么...”
“哦,那你记得有一天把我寄放在姑姑家,姑丈让表哥待在家里看着我和周心媛的事吗。”
两人都回忆了一下,戚仁锦满脸茫然,乔林竹倒是有些印象,只是怎么戚画越说,她不安的感觉越强烈了呢:
“画画你到底要说什么。”
“妈,我刚初中那会一直有事要告诉你,还有印象吗。”
乔林竹皱皱眉,的确有这回事,但她以前没在意,见戚画说来说去都没说出什么她便以为是孩子闹情绪吸引大人关注的把戏,后来忙活周心媛转学搬家的事情没空听,再后来...戚画就没再提了。
“也不算什么事,就是我想和你说,那天如果你没提前回来,大概‘表哥’会对我做更恶心的事情。”
戚画这话说的不算隐晦。
戚仁锦有些不妙的猜测,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驳斥戚画:“女孩子家家的,瞎说些什么呢!”
对于戚仁锦的质疑,戚画十分的冷静,一字一句回的清晰无比:
“我在说周志文猥.亵我的事情。”
“他对我动手动脚,我很恶心,直到现在都恶心。”
不同于丈夫,乔林竹微微张嘴,同为女性,她更能体会这种事情会带来多大的阴影,虽然她不敢相信,甚至第一反应是和丈夫一起,大声地斥责戚画胡说八道,但她忍不住回想起前不久戚画摔伤时哽咽的语气。
“妈,我真的没说谎。”
“你能相信她的话,为什么不能相信一下我的话呢。”
...
“那我说谎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画画...”
...
“你为什么要撒这种谎!我哥根本没对你做过这种事!”
周心媛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在场的三人表情各异。
戚画听见她的话沉默了,平常软软的声音夹上了碎冰,冷漠得彻底。
“...原来那时候你是知道的啊...怪不得,烧水烧了这么久,我一直盼着你赶快回房间...以前还以为是恶心的时间格外漫长...原来是这样,”
她朝着周心媛的方向走了两步,像是想更仔细的看清楚她,
“周心媛,你比我想象的可怕多了。”
这么多年,戚画都没想到,她以为的去烧水的周心媛,原来知道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却选择了无视。
乔林竹心里很慌,随着戚画说明,她的回忆越来越清晰。
那是有着很多古怪的一天,一进家门就鬼鬼祟祟的端着水往房间里瞟的周心媛,被惊吓后摔碎的水杯;进了房间,平常吊儿郎当根本不理会小孩这次却坐在书桌旁的周志文;还有一进房间马上朝她扑过来的小小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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