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又想到,打准噶尔、修大坝、对峙俄国,情形前世早有发生,他都可以慢慢布局,这不会影响到以后大清的命运。但是开海禁派人出使欧洲,允许商人与其他国家自由贸易这件事,没有他汗阿玛的允许,即使他筹谋再久也办不到。
君王之所以是君王,就是因为他手中的权力之大,任何人都无法不低头向他表示自己的恭顺。
胤礽脑子里刹那间乱成了一锅粥。因思绪紊乱,他的面色也越来越不好,不只脸色憋的通红,额角的青筋也逐渐暴起。
见他这幅好似被逼迫的凄惨模样,一旁跪着的熊赐履急的忙大声替他请罪道:“太子殿下并非有心忤逆,还请皇上饶过殿下此回!”
他的话刚落地,张英和明珠两人同时心中便暗叫不好。熊赐履一时情急,但这请罪的话听起来更像是太子分明有罪似的。但眼下他们也不好跟着请罪,以免继续火上浇油,便都只能继续默不作声。
康熙冷哼了一声。他也看出儿子神色不对,所以并未急着逼迫儿子。他甚至打算,如果再这么下去,要吩咐梁九功去请太医了。
胤礽脑子里各样的结果想了几十种,瞬间似乎连自己过了今日的结局都想好了。
此事处置不好,大不了就是被他汗阿玛再废弃一次。可若是能搏来大清的未来,他愿意付出这个代价。
他已经下定决心,干脆将自己已经知晓未来之事向他汗阿玛和盘托出。如果汗阿玛不信,他再另做图谋。总之,一定要说服他汗阿玛解除海禁。
但是开口之前,他还想着征询系统的意见,“我若现在说出你与我绑定之事,你是否要对我那个所谓的进行人道主义惩罚?”毕竟事关他的命,不得不慎重。
“您不怕您的父亲怀疑您神经错乱吗?”
“汗阿玛信与不信无妨,孤问心无愧。”胤礽道。他一心为大清千秋大计,即便汗阿玛不信,那他到地下见了祖宗也无话可说。
“其实…”或许是被他的气势惊住了,系统竟然有点结结巴巴,“其实压根…一开始就没有什么人道主义惩罚…”它就是个辅助系统,从始至终压根都没有“草菅人命”这样的功能。
上头就没给它安排这个权限。
“什么?”胤礽震惊道。
他现在还记得幼年时给系统给他看过的那个画面,那种惩罚虽然不残忍,但确实令人记忆深刻。可他揪心了这么多年,这个蠢系统突然告诉他没有惩罚。
没有什么惩罚的话,所以做什么任务也是忽悠他?
它们本就绑定,胤礽情绪变化的瞬间,系统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了。它干笑道:“任务肯定是有任务的,不过那是上面定给我的任务。我的任务是辅佐您坐稳太子之位,然后开创大清盛世。最开始是因为怕您不接受,我才不得已说有这个惩罚的。”
胤礽顾不得再答康熙的问话,此前还是激动状态的脸覆上了一层寒霜,“你一开就是骗孤?”
“也算不上骗吧”系统尴尬道,“从您跟我学习开始,大清确实有了很多改变不是吗?”它承认它撒谎,可是最后结局是好的啊。
可惜在胤礽听来,它这句话不像是解释,更像逃避。
胤礽脸色御驾阴沉。系统想迫他改变大清是好事,可不该这么欺骗他。他前世就最讨厌被人欺骗了!
康熙一直看着他,自然也发现他不如刚才那样激动。心里虽然松了口气,但以为他刚才故意用装作身体不适吓唬人,便又厉声道:“你先前所说是为何?朕给你机会辩驳,你且说原因就是!”
胤礽也没空再与系统计较,便只当它不存在,抬头认真道:“汗阿玛,请屏退左右,儿臣有话要与您细说。”
“都是你的师傅们,有话你管说就是。”康熙冷声道。他心头的怒火早因为儿子的顶撞更加汹涌,见儿子身体无异样,如今更是一个字的解释也听不进去。
“此事儿子确实只能告诉汗阿玛一个人!”胤礽坚定道。
康熙没说许与不许,只是继续瞪着他。
张英等见状不好,知道这天家父子现在情绪都处在爆发的边缘,几人既没有劝的立场,也不好再表态。只是一时都心疼起自己的徒弟来。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便齐齐低声道:“臣等告退。”
康熙虽没有允许,但也没有强留他们的意思。一时间,御书房就只剩父子两个。
连着几个奴才,人都出去了,康熙依旧沉着脸。
从前许多事他都不愿多与这孩子计较,眼看着他被明珠教坏也罢,跑到景山与戴梓混迹战场也罢,会了许多与储君之位不相宜的东西也罢,他不过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放过了。
因他是元后之子,是他疼了十几年的嫡子。这孩子生母早逝,他每每想起便觉得亏欠良多,所以一直在尽力补偿。
从前他觉得这孩子对政事上心,聪明又有韧性,是自己精心教养多年培养出来的最好储君。
可如今事关社稷额,这孩子竟这样糊涂,难免让他觉得寒心,仿佛自己精心教养这么久都不知教到哪里去了。
胤礽对上他汗阿玛愠怒的眼神,郑重道,“请汗阿玛相信,儿子所言句句属实,绝无为达目的欺瞒汗阿玛之意。”
“你说便是。”康熙皱眉道。
“儿子四岁时生了豆疫,汗阿玛寸步不离的守着儿子,又叫太医院太医费心诊治,才把儿子的命来抢回来。儿子身为人子,多年来一直不敢忘汗阿玛当时悉心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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