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拿准了上头既然没有特别规定,那么这些暗箱操作也没人特地再报上去。
只是,这个小动作可谓是在后面朝廷推行的其他改革里,埋了一个不小的雷。
税制已定,大开荒进行中,朝廷的财务报表上显示国库现在余额充足。康熙终于有心情,着手准备他的背上会见蒙古计划。
正在他要出巡之前,宫里的又有两件事拦住了他旅行的脚步。一直以来都颇为受宠的宜嫔,传出了即将生产的喜讯。康熙得知消息,自然大喜。心想如今风调雨顺朝政顺遂,这孩子来的可真是锦上添花。
于是大加封赏宜嫔,并许她亲自养着九阿哥。
更巧的是,贵妃钮祜禄氏,在宜嫔生下九阿哥后没多久,也传出有喜讯,生下了十阿哥。
这可真是双喜临门了。
但就在大喜的顶峰上,康熙收到了一封密折,请他清算各地官员隐田不报,和以家奴充良籍私下开荒之事。
这封折子是谁上的呢?
是我们太子殿下早就疏远的,现在脑回路终于正常不再属于拖后腿行列的前队友,索额图。
索额图会上这封密折,真的是纯属偶然事件。
自从胤礽赖上了明珠当老师后,索额图老先生心里分外悲凉。他自觉自己在朝中地位直线下降。虽然朝廷几次制定新政,他都是跟着大旗的顺风倒下,但也不是十分受皇上器重。
他现在的风光,连以前的一半都没有。
当然这只是索老先生自己的感慨而已。实际上他仍是稳当当的议政大臣。之前还因为接见俄国使者有功,被封赏了许多的金银。
可是,现实的对比挡不住他内心,不足为外人道的辛酸。尤其他日日上朝,看到宿敌明珠比自己更得太子重用(假的)之后,他内心逐渐升起一种很想辞官撂挑子不干的冲动。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自己家养大的娃,虽然明知道他可能不是亲生,但仍在他身上倾注如此多的心血,结果回头来他立刻就管别人叫爹。
就是在这辛酸加压力下,索额图难得的病倒了。
他虽然与胤礽联系不再像以前那样紧密,到底还是朝廷重臣,告病的第一时间就被康熙获知。
康熙也念在他多年苦劳的份上,命他先搁下公务,在府里好好休养。
病了三天,且迎来了各方几轮探病之后,索额图在床上躺的脑子都僵了。他也不想回去销假,索性就在自己府里遛弯。
溜着溜着,无意之中就听到了家里两个负责采买的下人的聊天。这两人恰巧偷懒,背着人躲在小花园里找了个阴凉地儿扯闲篇。
“小六子,我刚才出去采买,碰见在查哈大人家里做厨子的乡党了。”
“您又大惊小怪。去年旱灾各地逃荒投奔到京城的人不少,您碰上一两个老乡也没什么稀奇的。”
“碰上老乡是不稀奇,可是我问他在京城待的可习惯,他竟然跟我说,他过几日就回老家帮查哈大人开垦良田去。”
“还有这样的事儿?这查哈大人是京官,又没有外放,朝廷的政令里不是说,只有当地属良籍百姓才能开荒吗?咱们可是都跟主家签了契的奴才,官府都有备份的契,他还能私自改动?”
“自然不是他改的。我听那意思,是查哈大人帮着改的。过几天他就要回去了,问我有没有要捎带的物件,他帮我带回家去。”
“这查哈大人胆子可真是够大。”
“嗨,人家是大官,这事又做的隐蔽,到时候只说是调家仆回老家,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索额图只听了一半,后边这两人再说了什么,他就没坚持着听下去了。
不过这事让他看到了自己可以发挥更多的光和热,在朝堂中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转机。
于是第二日,他就上了密折,向康熙禀报了此事。所谓密折,即是由特殊人才传递上去的,且除了写折子的人,只有康熙一人知晓的其具体内容的折子。
作为议政大臣,索额图肯定是知道用什么样的渠道才能把这封折子传上去的。但要问为何他敢连隐田之事都请旨查?
那纯粹是顺带一说。
隐田圈地这事儿,在索额图看来是不算什么大事的。他自己就在京郊圈了上百亩良田的。
但是这折子上要只说查哈秘密的,让自己下人去替自己开荒占地,搞得就好像他是在针对人排除异己似的。这就又有党政的嫌疑了。
经过胤礽多次提示,已经知道爱惜羽毛的索额图,不会让自己再有这种明显的把柄。所以他就顺便把这严查隐田之事,也写了上去。并着重强调了下,这种行为是枉顾政令,明晃晃打朝廷的脸。
康熙看到折子的第一反应,肯定是生气的。比过去三番联合起来怼他都生气。他觉得,好歹那时候三番是因为要人有人要兵有兵,才敢那么大胆嚣张的。
如今这些朝臣,除了朝廷给的脸面还有什么?他们可是拿着朝廷的俸禄还动手挖朝廷墙角。
查,必须严查!
但是,康熙做事一贯有个习惯,他喜欢先拿到确凿证据,再直接把这证据摔到罪犯的脸上,怼的别人哑口无言后,再依罪论处的。
所以,折子看完后,他在早朝时仍是不动声色。只在背地里着人暗中调查。
因为是密报,所以这事儿胤礽还没得到消息。康熙也没有特别告诉他,儿子,有个混蛋阳奉阴违,正在背地里给咱们爷俩下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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