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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照一记眼神含刀,“没事,太傅辛苦,明日早朝我们再详细商议吧。”
    不懂悻悻而归,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又不能多言,只得离开。还未出乾清宫,就听见内里杯碟砸地,桌椅倒地的巨响。他转头望着灯火明媚的深宫,抑制住再次迈入的冲动,明日大朝,总能将瓦剌一事好好详谈。
    一夜过去,晨光微曦,宁王洗漱穿戴完毕,刚来到正厅就吃了一大惊。
    那个在正厅主座上的穿龙袍的,全天下还能有谁,宁王觉得今天的地砖尤其光亮,他一步没跨好,脚滑。
    朱厚照天子盛装,正在喝茶,也不知到了多久,他看见宁王英姿出现,如同见了老友般,“皇叔刚到京城,昨晚休息的如何?”宁王再如何愤懑也不能当面逆了圣意,“微臣参见皇上。皇上来了微臣处,有失招待,臣有罪。”宁王单膝点地,并不看向朱厚照。
    “皇叔一路劳顿,又去蓟王府参见了酒宴,还有美人相伴良宵,想是劳累了,故而早到了也就不打扰皇叔清梦。”朱厚照将茶盏扣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没有得到起身允许的宁王已经起身,正厅闲杂人等全部被赶走了,只有他们两人,宁王找不到府里的仆人发泄知而不报的怒气,只得等待朱厚照出招。朱厚照非常从容,“嗯,朕就是等皇叔一起入朝。”
    皇上的九龙御辇自宁王府出发,直接入了紫禁城,一路从午门来到奉天殿,百官早已在殿内外列班,就见皇上从御辇中现身,从中央汉白玉的石阶拾级而上,钟鼓齐鸣,礼乐震耳。宁王在车架里看着这天子威仪,暗自感慨了一句,这小子故意的,也下了车辇,跟随在朱厚照身后,只是他走了左侧朝臣上朝的台阶,百官被这两位的举动弄的莫名,纷纷猜测,宁王又得了皇上什么礼遇,又或是腹诽宁王藐视天威等等,刚到京城的宁王又被置于了权力纷扰之中。
    年关已到,朝中大事都已上折子报给皇上,今日六部又重提了几件要事,而后,几位朝觐的藩王又各自献上了面圣的重礼,最后不懂才出列说到了瓦剌之事。瓦剌使团是不懂奉皇命亲自一路护送而来的,群臣自然静观其变,瓦剌是累世的结怨,年年不是骚扰边关就是前来勒索巨额赏赐,朝中对此并不看好此行,唯有不懂很有信心,在朝中侃侃而谈澄清利弊。
    宁王在藩王众人之首,就在丹陛阶下第一个,距离不懂极近,他听着不懂那些陈词,没想到自己暗施的计策,将瓦剌人请入大明,会给他这么多可供发挥的政绩,不免有些意料之外的担忧,但不懂既然赞成瓦剌人和谈,那么也可以抹去自己暗自促成这一事的痕迹,如果将来出了什么事情,也可以拿他做挡箭牌,想到这,宁王有些不顺的心情才有了点释怀,他没有看见,在他思索时朱厚照紧锁不离的眼神,待自己嘴角上扬时,就听龙座上一声,“早在先帝时,宁王曾经献策制衡瓦剌,又出征过兀良哈,想必对蒙古也是了若指掌,这次有何高见?”
    宁王一时未料会提起自己,“哦,既然太傅是皇上所派迎接瓦剌,那么臣等定当奉行皇上的旨意,瓦剌是战是和,皆由皇上圣裁。”想到了昨夜的抗旨挑衅,宁王决定补上一句也是好的,“瓦剌听闻我大军陈兵边境,就入关求和,这实在是皇上的良策。”因为这一句,朱厚照萦绕心头一天一夜的憋闷也稍稍释怀。
    朝会又议了一番才散,朱厚照末了吩咐,“请宁王留步。”
    宁王听闻,果然止步,他拒绝了昨晚的入宫,但要看看今日皇上打算如何。朱厚照一夜未眠,眼下有些倦怠,他走下了龙椅,与宁王对视,“皇叔,随朕来。”宁王望着他的背影,才发现几年间,朱厚照消瘦了。
    两人出了奉天殿,走下汉白玉台阶,再次同乘,宁王掀起了车帘,望着这重重宫阙,“皇上,这是去哪里?这不是去乾清宫的路。”朱厚照和他相对而座,他仿若孩童般欣喜的说道,“一会儿皇叔就知道了。”然后拉上了那掀开的一角,将两人又隔绝在明黄龙纹装饰的车厢中。
    御辇来到了紫禁城的东北角,宁王随同朱厚照来到一道宫门前,把手此处的都是心腹,只有佩戴特定的铜牌才能出入,朱厚照盛情相邀,宁王也跟随,刚进入就见宽阔的校场,场中良马数匹,箭靶若干,都是边塞驻军练习的配置,一看就知是皇上的练武场,穿过校场,进入一座宽大的宫殿,正中央居然是一尊大明疆域山河模型,足足占了整个大殿,宁王眼神一亮,这大明舆图是国之宝物,除了天子,兵部等机要人员,任何人都不能窥伺全貌,否则落到有心人手中,江山动摇国本被废,而这不仅是舆图,更是山河平原,雄关要道一览无余,最令他吃惊的是,每一地的驻军兵力,上面也标记的十分鲜明,他看到被朱厚照插着龙旗的京城和南京,顺着南京沿大江扫到了江西,将一路城池布防,兵力部署记在心中。“皇叔,此地就是朕的练兵地,朕时刻不忘大明边患,如今瓦剌前来结盟,是平定外患的绝佳机会,满朝文武不堪大用,朕愿意听皇叔所凑。”朱厚照继续往内殿走去,边走边坦诚道,宁王只得跟着他来到内里,此处装饰精美,与乾清宫无异,朱厚照请他入座,陈卓适时的上了茶和糕点。
    宁王内心有些不屑,瓦剌终究是被自己利用的,内政上他无法插手,这外患难道不能为我所用吗,时至今日还要与朱厚照说这些已无意义,“瓦剌之患不在一朝一夕,恳请皇上还是在朝会上集思广益最为上策。”朱厚照听见这个与方才朝堂上一摸一样的推诿,脸色一沉,他引而不发一夜的情绪差点发作,“朕记得当年,皇叔与朕从梅龙镇回京,为了完成皇考交于朕的策论,皇叔一路与朕讨论瓦剌边患,当日皇叔进言良多,朕十分受益,怎么今日如此谦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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