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骁一直都知道三皇子不是真的草包, 却没想到他连静安太后想做什么都知道,略微意外地挑了下眉。
“孤帮你,有什么好处?”
太子跟三皇子并不亲近, 三皇子也知道太子不会无缘无故帮自己, 这些事来樊楼前早就想好。
三皇子道:“二哥若有办法阻止皇祖母,保下岁岁, 待事情结束,我会向父皇请旨去封地, 带着妻儿离京后,自此不再踏入京城一步。”
一般有野心的皇子,最不愿见到的一件事, 便是被发配到封地,去了封地,就等于断了前途, 跟贬谪差不多。
三皇子此话,无疑是在对太子投诚。
要是荣贵妃知道自己费尽心机,却换来三皇子的一句自请封地, 不知会做何感想?
陆骁轻抿一口热茶, 不咸不淡道:“孤从小养在皇祖母膝下, 也算是半个何家人,三弟敢对着孤说这么放肆的话, 也是大胆,就不怕孤是皇祖母的人, 来个将计就计么?”
三皇子怔怔地看着面容冷峻的陆骁。
陆骁长长的睫毛微微低垂,专心的品茶,姿态优雅,从容不迫, 好似两人只是在闲话家常。
三皇子与陆骁同年,就只比他晚一个时辰出生,陆骁从小就优秀,举手投足挑不出错误,荣贵妃从小就捏着三皇子的耳朵,要他看看太子有多争气,不像他只懂得吃喝玩乐。
陆骁确实是争气的,不但要学习功课、学习所谓的储君之道,还要习武。
年纪轻轻,便擅长弓马、剑术,不止喜怒不形于色,智谋更是出色,具备一切合格帝王该拥有的才能。
三皇子儿时曾一度以为这个二哥是神仙,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手到擒来。
直到他看到太子细嫩的掌心、手脚,因为习武练弓骑马磨破了皮,鲜血淋漓,却一声不吭,翌日照样提笔练字。
年少的陆骁掌心缠满绷带,手臂腕子却始终很稳,每一次落笔都遒劲有力,力透纸背,龙飞凤舞,藏锋处略显锋芒,露锋处又带含蓄,犹如他的人,大气又不失稳重,意气凛然,让人震撼。
当时陆骁不过七、八岁,便写得一手好字,轻易赢得了景帝的赞赏,三皇子也是那时才明白,他这位二哥,终究只是个凡人,只是他比寻常人还要努力。
陆知礼卧病在床时,三皇子与其他皇子养尊处优时,年幼的太子殿下没有一刻停止学习,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磨练自己,合该他成功、优秀、完美。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与静安太后同流合污?
许久,三皇子明白过来,太子是在提醒自己,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今日的言行举止确实鲁莽了些,要是换作别的皇子,早将他拆吃入腹,连骨头都不剩。
他这位清风朗月,犹如高山上的白雪,谪仙般的二哥,从来没将他当成敌人。
三皇子沉默地盯着陆骁,片刻后,懒洋洋地往椅背一靠,也不试探了,开门见山道:“有件事,二哥应当不知道,静安太后要的不止是我的命,二哥迎娶谢氏女为太子妃,伤透了她的心,她早就与宁王达成共识,决定在秋猎除掉你我。”
他笑:“二哥肯定没想到吧?你从小疼宠到大的四弟,居然为了皇位背叛你,我知道时,也着实吓了一跳。”
三皇子生了双笑眯眯的眼,面容俊美,笑时候除了会露出两颗小虎牙之外,还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看起来就像只无害的大型犬。
他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小霸王,跋扈,嚣张,蛮横,意气风发永远扬着下巴,整日里也不干什么正经事,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就连景帝跟荣贵妃都这么以为。
如此无害,看起来就像废物的一个人,却连静安太后跟陆知礼谈了什么都一清二楚,与陆骁得到的密信如出一辙。
三皇子见陆骁神色冷静,笑了笑,没心没肺地说:“我也想过除掉四弟以绝后患,只可惜没了四弟,还有五弟、六弟、七弟,就算他们不是何家的人,只要何氏女成为皇后,这天下依旧能如太后所愿。”
陆骁早知道,三皇子绝对不是废物,就是不知道,前世三皇子又是如何死在陆知礼手中。
三皇子坐直身,正色道:“二哥,我们连手吧,就如二哥心中只有太子妃一样,我心中也只有岁岁,解决这件事,我就带着岁岁和孩子离京。”
“三弟都说孤从小就疼四弟,就这么确定孤会帮你?”
三皇子沉默了下,道:“宁王要的不止是皇位,他还要太子妃。”
这件事陆骁早就知道,再次听到三皇子提起,眸色依旧一冷。
陆骁原本打算慢慢折磨陆知礼,让他重新回味前世成为废人之后,生不如死的滋味,得知密信内容之后,他便打消这个主意。
他的人,陆知礼也敢妄想,甚至还答应静安太后,迎娶何氏女为后之后,会先喂谢明珠喝下绝子汤,再纳她为妃。
陆知礼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根本不配活在这世间。
陆骁淡淡道:“所以三弟明明心悦秦王妃,以前还要将她推给孤,是因为情根深重,不可自拔?”
三皇子:“……”
好好的,怎么就说到以前的事。
三皇子愣了下,看到陆骁眼中浮着清浅的笑意,才恍然大悟。
“二哥这是同意了?”
陆骁不置可否,声音冷漠:“这几数月来,太子妃已与秦王妃成了知己好友,感情极佳,孤希望三弟不是假意投诚,要不然,秦王妃和她的孩子没了,太子妃会很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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