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骁被斥责,居然也不生气,反而轻轻笑了下,甚至拿过湿帕擦了擦手,亲自剥了一只虾,送到了谢明珠的唇边:“娇娇不看别人,我自然不会胡来。”
谢明珠知道很多人在看着他们,这时绝对不能让陆骁没面子,犹豫了一下,红着脸,乖乖张嘴,将虾肉吃进口中。
这下那些还抱希望的贵女,都瞧清楚太子与太子妃的感情有多好,在人前向来冰冷淡漠的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却从来不吝于展示他的笑容,甚至亲手剥虾给她吃!
高皇后见了十分欣慰,坐在不远处的静安太后眸色却愈发晦暗不明。
何知岁的母家丞相府,虽然暂时平安无事,但是这几个月来,景帝已经趁着忠勇侯一案,让沈、何两家之间的暗潮汹涌浮上台面。
忠勇侯与沈家关系密不可分,卖官鬻爵牵连者众多,就连沈家的人也牵涉其中,何氏一族原本只打算隔山观虎斗,让谢家的人出手收拾他们便好,直到何知岁被指给了秦王,何家再也坐不住。
这几个月来何家为了扳倒秦王,不止将忠勇侯一脉往死里打,就连沈家牵涉其中的也不放过。
沈家本家虽然没事,但是旁系分枝已经有不少人因而锒铛入狱,何家不但没有就此松口,反而想趁着忠勇侯一案,将他们彻底打落。
何家这一副要拼个鱼死网破,把女儿救回去的模样,彻底激烈了荣贵妃,也开始报复何家。
何家与谢家不同,谢家的子弟就算为官,也都干干净净,即便沈家想替忠勇侯出口气,他们也揪不出错处,但是何家除了何丞相以外,其他人就没那么干净了。
解决何家的同时,还能趁机除去太子的势力,这么好的机会,荣贵妃自然不会放会。
如今何家分支旁系,甚至是太子一脉的人,也有不少人被翻出昔日烂账,因而锒铛入狱,削官的削官,罢爵的罢爵,其中几人,甚至是静安太后的心腹老臣。
沈、何两家之间的斗争越演越烈,静安太后原本不想管,但她的心腹已经有好几个进了大牢。
这几个老臣,明面上虽然是支持太子,但实际上只听命静安太后,沈家的人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景帝在背后推波助澜,只以为自己抓到了太子的把柄。
静安太后找不到机会对谢明珠下手,何家的人还因为景帝暗中相助的关系,被三皇子一脉打得满头包。
现在已经不是要不要换太子妃的问题了,再这样下去,别说换太子妃,就算换掉太子,何家也迟早完蛋。
高皇后寿宴结束后,何知岁被静安太后传唤到寿康宫。何知岁进到寿康宫时,神色平静,离开后,脸色却苍白得厉害。
谢明珠与陆骁当时刚从高皇后的凤仪宫离开,路上见到面无血色的何知岁,以及面色凝重的三皇子,两人极有默契地对看一眼。
陆骁神色淡淡,若有所思,谢明珠则上前询问何知岁,要不要暂时先到东宫稍做歇息。
何知岁正要摇头,三皇子就不容拒绝地将她打横抱起:“那就打扰二哥了。”
沈何两家水火不容,朝堂上针锋相对,百姓们都以为三皇子与太子私底下必定也是暗自较劲,争得你死我活,谁也想不到两人根本什么事都没有。
三皇子看起来虽然不着调,心里却明镜得很,他从来就没想过要跟太子争夺皇位。
景帝虽然对三皇子是没有底线的纵容,却因年少时曾多次遭兄弟残害,险些丧命,最容不下手足相残。
三皇子很小就知道,要是自己真的争气了,不再是个醉心吃喝的纨绔,景帝便不会像现在这样纵容他。
可惜他的母妃眼里只有权势,始终看不透这一点;又或许,荣贵妃早就看透,但她依旧舍不得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三皇子知道的事,陆骁自然也清楚,正因为清楚,他才会看在前世三皇子始终未曾对他落井下石的份上,成全他与何知岁。
东宫内,陈太医过来替何知岁把过脉之后,直言道:“秦王妃似乎受了惊吓,动了些胎气,胎象有点不稳,需要开些安胎药,稳定一下心神才行。”
“若能暂时在东宫歇息一晚,那是最好;若不能,回府后,最好不要下榻。”
谢明珠心中惊讶,面上却不显。
三皇子听到太医的话,气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但是陈太医不是他的人,他不好当场发作,只是脸色铁青地询问何知岁,究竟在寿康宫发生何事。
何知岁抿唇不语,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
东宫不是自己的地方,别说三皇子不可能留宿,就算他想,陆骁也不会同意。
更何况,三皇子心再大,也不可能让何知岁喝东宫熬煮的汤药,待何知岁脸色好一点,他便直接带人出宫。
夜里就寝前,谢明珠窝在陆骁怀中,忍不住问:“殿下,你说太后娘娘究竟跟秦王妃说了什么?怎么秦王妃请个安出来,便动了胎气?”
如今已是五月,天气有些热,好在陆骁让人在屋里角落摆了点冰盆,两人就算是腻在一块也不至于出汗。
今天静安太后与何知岁谈话时,三皇子的人就在寿康宫外,陆骁安排在静安太后身边的探子不好靠近,他也不知道两人究竟说了什么。
不过,陆骁从小就被静安太后养在身边,很清楚她的为人,还是猜得出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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