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赏花宴可谓醉翁之意不在酒,主要还是帮众皇子相看,高皇后并不想弄得太严肃,使贵女们都放不开,特地准备了歌舞助兴,展出一派祥和之气。
景帝秋猎时就想见云霏霏,如今这小宫女成了谢家嫡女谢明珠,太子还坚持迎她为妻,自然入席不久,便将人召到跟前。
谢明珠在襄国公夫人的陪伴下,来到帝后面前。
高皇后早就听说谢明珠生得极美,可惜方才隐身的暗处位置不对,只看得到她的背影,如今终于瞧见真容,脸上皆是难掩的惊艳之色。
景帝亦是微微一怔,掩不住眼底的惊艳。
能叫目下无尘的太子动了凡心的,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帝后二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景帝才又看回谢明珠,面露微笑:“襄国公曾告诉朕,你容貌肖母,与谢夫人年少时如出一辙,朕原本不信……”
景帝提起谢晚时,眼中流露几许怀念之色,跟着提了几句沈放与谢晚年轻时的趣事。
谢明珠对帝后眼底的惊艳恍若未见,莹白指尖紧紧攥着手中帕绢,就担心自己在帝后眼前失礼。
贵女们见襄国公夫人领着谢明珠拜见帝后之后,景帝不止面露喜色,甚至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心中纷纷浮现不好的预感。
江华县主甚至气得指甲都快掐断了,几乎坐不住。
三皇子不停地望向坐在对面不远处的何知岁。
何知岁垂着眼,安静地吃着东西,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太子妃之位岌岌可危。
端坐在景帝左手边的静安太后淡淡道:“皇帝若是怀念过往,待会儿赏花宴结束,再与襄国公夫人叙旧便是,今日赏花宴非比寻常,让人误会了可不好。”
景帝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心里一阵不痛快,愈发坚定太子妃人选。
静安太后的控制欲这么强,不止太子妃,就连太子的侧妃,也绝不能是何氏女,否则太子还是会处处受太后制衡。
谢明珠敏锐地从静安太后的言词中,察觉出太后似乎不太喜欢自己,才会阻止皇上缅怀往事,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景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误会什么?前几日太子亲自求到朕面前,说非谢氏女不娶,儿子见他一片痴心,当下就已经允了,今日特地将谢氏女叫到跟前,就是为了宣布他们二人的喜事。”
皇上的话如雷贯耳,谢明珠惊愕地瞪大眼楮,完全不敢相信陆骁居然已经跟景帝求来赐婚。
谢明珠早就知道陆骁沉稳内敛,锋芒不露,却没想到他这么能忍,居然一个字也没有跟她提!
殿下这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吗?
谢明珠不敢左顾右盼,看不到陆骁此时的眼神,陆骁却像心有灵犀一般,已然来到帝后面前跪地谢恩。
“儿臣多谢父皇成全!”
太子语气中不止没有不悦,甚至难得的浮躁,隐隐透着喜悦,可见景帝所言字句为真,这桩赐婚当真是太子亲自求来的!
突如其来的赐婚,犹如从天而降的馅饼,不止将谢明珠砸得晕晕乎乎,就连一众贵女也有点摸不着东南西北。
这赏花宴才刚开始,太子妃的人选居然就已经定下了?!
有些贵女甚至还不知襄国公府何时多了个嫡女,纷纷交头接耳打听起来。
静安太后完全没有听说此事,拍案而起,震怒道:“且不说太子妃之位如何重要,就说太子从小就养在哀家膝下,皇上怎能不事先与哀家商谈便私自定下?这桩婚事哀家绝不同意!”
谢明珠脸色煞白。
景帝挑眉:“襄国公夫人与母后相识数十年,那日国公夫人进宫后,您就立刻派人将她迎去寿康宫,朕以为太子迎娶她的孙女为太子妃,您应当很高兴才对,这才想说给母后一个惊喜,母后究竟对襄国公府或是老夫人的孙女哪里不满意?”
襄国公夫人低头不语。
静安太后也被皇帝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
半晌,静安太后正色道:“哀家没有对他们不满意,只是皇帝应该知道,哀家一直属意相府嫡幼女当太子妃,太子若是喜欢谢氏女,将她指为侧妃,与正妃同天成亲一块抬入东宫便是。”
静安太后控制欲这么强的人,能点头同意侧妃与正妃同天成亲,确实是极大的让步,也不算无理取闹,景帝一时之间倒是不好反驳了。
谢明珠尚未认祖归宗,还是侯府庶女时就宁死不为妾室,如今成了正经的嫡女,更不可能当妾了,就算是太子侧妃也不可能。
她安静垂首,默默听着皇上与太后之间的针锋相对,唇色愈来愈白。
陆骁狭长的眸闪过一丝阴戾。
陆骁隐藏起眼中的戾气,淡淡道:“那怎么成?这不就是变相抬高谢家踩何家?何姑娘可是何丞相夫妇的掌中珠,怎能受这种委屈?”
谢明珠有些不习惯陆骁帮别的女子说话,心脏狠狠揪了一下。
静安太后听到太子的话,以为太子跟以前一样,决定为了她让步,眼中的怒火瞬间被欣慰取代。
“太子所言极是,要是正妃与侧妃同一天嫁入东宫,那未免太委屈岁岁了,不如──”
陆骁难得失礼地打断太后的话:“不如请父皇为何姑娘另指一门亲事,三弟、四弟或是五弟都已到适婚之龄,也是时候该成亲了,尤其是三弟及四弟,两人早就封了王,出宫另立府邸,给了何姑娘王妃之位,也不算委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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