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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晚不是普通人,是忠勇侯的小妾,好好的人突然凭空消失,门窗却都没有被破坏的迹象,显然不是普通的强盗所为,人牙子以为云老夫人反悔了,趁着她不在,又回来把人带走,火急火燎地来到忠勇侯府。
“夫人,就算您反悔了想要赎回谢姨娘,您也不能直接把人带走,最少要把那五吊钱还给小的吧?那小娘子的卖身契还在小的手中,私自把人带走也没用。”
沈氏闻言,脸上轻松自在的笑容瞬间一僵,愤然拍案而起:“你把人弄丢了?就一个痴儿你也看不住!”
沈氏脸色阴沉可怕,甚至还有一瞬间的扭曲,怎么看都不像在装,人牙子立刻明白带走谢姨娘的另有其人。
云老太太知道忠勇侯有多宝贝谢氏,谢姨娘被发卖之后便立刻封锁消息,忠勇侯根本不知道谢氏被卖掉了,这件事肯定不是忠勇侯做的。
沈氏一下就慌了,立刻将谢氏逃跑一事告知云老太太。
“你说什么?谢氏跑了?!”云老太太脸上露出恐惧与愤怒交杂的情绪。
云老太太得知谢氏不见,险些两眼一翻晕死过去,连吞了几颗牛黄清心丸,才终于缓过气来。
“我之前说过什么?我说──”
云老太太一句话都还没说完,手中的佛珠线便毫无预兆的崩断,黑檀木的珠子“劈里啪啦”滚了一地。
沉闷的声响跳在云老太太及沈氏心上,像是冥冥之中在暗示着什么。
云老太太一直相信因果报应之说,十二年前知道儿子犯下大错之后,心里便一直不安,这十几年来为了安心,一直在求神拜佛,也极力照顾谢氏母子三人,为的就是求个安心,日后不会下阿鼻地狱。
这串佛珠是云老太太从一得道高僧手中求来的,如今线断了,积压在心中十几年的不安瞬间化成一把利刃,贯穿她的胸膛,捅破她的心脏。
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感袭遍云老太太全身,令她遍体生寒。
云老太太强忍着心里的惶恐,上前狠狠甩了谢氏一个耳光:“我就说把人送到乡下庄子,你偏要卖给人牙子!”
这十几年来,襄国公夫妇从来没有放弃寻找谢晚,只是京城苦寻无果,他们便将寻找的重点放到了京城之外。
要不是云老太太不让谢晚上街,谢晚那招摇的容貌就算没人认得,也会引起许多人的注意。
不知是太害怕还是太愤怒,云老太太浑身居然不停地发抖,紧紧握着扶手的双手骨节用力到发白。
云老太太颤颤巍巍地坐了回去,蓦然发出一声怒吼:“快,快派人去找谢氏!”
沈氏当了几十年的侯府主母,虽然不受丈夫宠爱,在外人面前也是光鲜亮丽的,却短短一个月,便连翻被忠勇侯母子二人当着所有下人面前甩耳光。
感受到下人们朝自己投来或是震惊、或是怜悯、或是幸灾乐祸的眼光,沈氏愤怒羞耻得无地自容,脸瞬间涨得像猪肝一样红。
为何她明明将谢氏送走了,却依旧一样地憋屈?
沈氏怨毒地看了云老太太一眼,那眼神似是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断。
云老太太被她的眼神激怒,抄起手边的茶杯砸到谢氏头上,目光憎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还敢用这种大逆不道的眼神看婆母?”
云老太太年纪虽然不小,身子却依旧十分硬朗,手劲跟年轻时一样大,早前一个响亮的耳光下去,沈氏的脸颊便红肿起来,印着火红的巴掌印,额头也被杯子砸了个包,热茶泼了满脸,混着茶叶湿答答的挂在脸上。
这副狼狈到了极点的模样,简直与早前送走谢氏时那嚣张的模样,形成强烈的反比,让寿安堂一众奴仆看得心惊胆跳,唏嘘不已。
“跪下!”
沈氏眼底的怨恨越来越刻骨,掩在宽袖下的双手攥得青筋暴起,嘴唇哆嗦不停。
然而大魏以孝为先,沈氏不敢当众忤逆云老太太,只能当着一众奴仆面前,憋屈地跪下,恭敬道:“是儿媳错了,请母亲息怒。”
“所有人都赶紧给我出去找谢氏!”云老太太不指望做事分不清轻重缓急的沈氏了,直接无视她的话,让沈氏交出当家令牌,亲自指挥起下人。
“侯爷与三公子、六姑娘那边,就说谢氏趁着下人不注意,私逃出府,让他们也想办法找人!!”
忠勇侯府一定得在谢氏被谢家人发现之前,将人寻回,否则全府都得给她陪葬!
就在云老太太坐立难安,忠勇侯府兵荒马乱之时,另一头云霏霏一行人的马车也抵达了襄国公府。
襄国公夫妇就只有谢晚一个女儿,当初谢肆与谢晚成亲之后,两人并没有搬出国公府另立府邸,后来谢晚走丢,谢肆就更不可能丢下义父义母了。
这里不止是谢晚的家,也同样是他的家。
守门的小厮们看见谢肆从马上车下来,立刻迎上前去:“公子可终于回来了,您离京的这十多天,国公爷与夫人可挂念您了。”
小厮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谢肆回过头,小心翼翼地出手,扶住谢晚。
这时他们才发现马车上还有别人。
谢晚失踪多年,国公府里的小厮也早就换过几轮,小厮们并不认得谢晚,但是光看谢肆对她小心翼翼的模样,也知道这位姑娘是个贵客。
十几年来不近女色,连身边人都没有的公子居然主动带女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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