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骁果然跟她一样都会梦魇。
云霏霏心脏瞬间砰砰砰砰,快速跳动了起来。
李贵见她脸色发白,心生不忍,犹犹豫豫地说:“要是你害怕,我待会儿帮你跟师父求情,再想别的办法。”
太子知道自己梦魇发作时有多失态,曾交待魏行,若是阻止不了便喊暗卫出来将他击晕。
只是太子身手极好,每日又有练武的习惯,就算是训练有素的暗卫,也得与他交手好一段时间,才能将他顺利击晕,难免闹出动静。
“谢谢李贵哥,不过我不怕,我愿意进去劝太子殿下。”云霏霏偏头看他,微微弯了下眉眼。
李贵愣了下,随即安静的往前走。
魏行见到云霏霏,就像见到了救命祖宗,连忙上前,低声吩咐:“殿下交待过,梦魇时寝宫的灯都得熄了,现在里头一片漆黑,你可敢一个人进去?若不敢,咱家可以陪你一块进去。”
云霏霏并不怕黑,但是她知道陆骁怕黑。
“殿下不是从来不许熄灯的吗?”
魏行苦笑:“殿下说这叫以毒攻毒。”
用他最害怕的东西,对付他最害怕的事,陷入黑暗,或许就能让身陷梦魇中的他清醒过来。
陆骁看起来很坚强,无所不能,但他也不是真正的无所不能,他只是将所有的脆弱全都隐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罢了。
云霏霏心里有个地方蓦然疼起来。
“没关系,奴婢一个人进去就好。”
魏行点点头,又不放心的交待她:“你待进去寝宫后,在门口远远地喊殿下便好,要是殿下认不出你,你就退出房外,千万别靠近殿下。”
“里头虽然有暗卫在,但是你……太脆弱了,殿下轻易就能把你掐死,咱家怕暗卫来不及救你。”
云霏霏一开始是不怕的,听到魏行这么说,也莫名其妙感染了他的恐惧,脸色微微发白。
她没想到陆骁的情况比她严重这么多。
可是她守夜的这几日,陆骁明明一次也没梦魇过,怎么就突然梦魇了?
魏行见她脸色发白,心里也有些犹豫。
太子那么喜欢云霏霏,要是知道自己失控时伤了她,到时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云姑娘若是害怕,就别勉强,毕竟殿下那么危险,咱家也不知道殿下会对你做出什么事……”
寝宫内再次传出砸东西的声响,云霏霏心头一颤,没时间多想,飞快进到寝宫内。
里头果然如魏行所说,一片漆黑,只有薄弱的月光映照着。
陆骁立于房中,背影挺拔颀长,一贯清隽。他的长发极美,松松散在身后,与雪白色的寝衣形成了鲜明对比。
云霏霏不知道他情况究竟如何,只能依魏行所言,在门口轻声唤他。
“殿下……殿下……”
刚刚轻唤两声,浴沐在月光下的男人倏地转过身来,乌黑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
云霏霏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陆骁已经来到她面前。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云霏霏甚至来不及尖叫或是发出任何声音,已经被他扑倒在地,紧紧按进怀中。
陆骁似乎认得云霏霏的声音,看起来毫无理智,落地时大手却又牢牢地护住她的后脑勺。
云霏霏的脑袋磕在一片温软之中,对上的却是一双猩红可怕的眼,耳边是压抑而又痛苦的喘`息`声。
陆骁身上的气息诡异而又瘆人,像某种野兽,冰冷而又暴戾,稍有不甚就会被撕成碎片。
云霏霏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他看起来瘦弱,双臂却强而有力,云霏霏见识过他那身紧致而充满爆发力的肌肉。
她几乎被陆骁勒得喘不过气,感觉腰肢就要被他箍断。
“殿下,奴婢是云画,您不记得奴婢了吗?”云霏霏极力保持冷静,呼吸却变得越来越乱,纤弱的身子微微发颤。
云霏霏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陆骁,素日里被他隐藏得很好的阴戾与脆弱全都涌了出来,她有些害怕,却还来不及陷入更深的恐惧,陆骁便俯身下来。
陆骁极美的长发凌乱地落在她精致苍白的小脸上,略微冰冷的唇瓣,轻轻印在她的耳畔。
他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似溶在了夜色里,压抑着无数思念与深情,低沉而又缠绵:“娇娇……”
有那么一瞬间,云霏霏觉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通通停了。
整个脑袋嗡嗡作响。
娇娇是她的乳名。
阿娘生下他们兄妹二人时,还是个外室,因为痴傻的关系,也没有给两人取大名,直到被接回忠勇侯府,老太太才帮他们取名。
云霏霏,云裴,字里都带着非,意味着他们本就不该出生。
哪怕阿娘痴傻如稚儿,从旁人口中听得他们兄妹两人名字的含意之后,也不喜欢云老太太帮他们兄妹二人取的名字。
从小就喊她娇娇,喊阿兄壮壮。
忠勇侯里只有谢氏会这么唤她,除了如意轩的人以外,鲜少有人知晓。
她伺候陆骁不过数日,根本没提过自己的乳名。
殿下果然也梦到了,梦到他被最疼爱的弟弟背叛,被皇后放弃,还成了瘸子,甚至更多。
云霏霏瞬间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不知道陆骁梦到了什么,只记得魏行的话,要把他唤醒,再次轻声道:“殿下,您醒醒,奴婢是云画,您起来,奴婢伺候您更衣就寝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