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兄长……”但没等陈宴接着往下说,一声清脆的女声从假山后传来。
“好你个秦照,我就说你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卫棠身穿小厮的衣裳,头上还带着一个幞头,负着手从角落里大摇大摆走了出来,脸上丝毫没有偷听的难堪之色。
她走到秦照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义正言辞接着说:“你那兄长也太不负责了吧,自己干的事情还要你给他擦……呃,收拾。”念着陈宴在场,卫棠措辞不免有了些顾忌,而且因着陈宴方才的一番话,现下她的心里窝着一团无名火。
“兄长膝下无子,这个孩子我得替他留住,记在我的名下,能保他们母子平安。”秦照淡淡道。
“膝下无子?”卫棠皱眉,似乎意识到什么,大大的杏子眼里满是疑惑,“你兄长不应该是陈国人吗,况且陈国是没女人了吗,他怎么大老远跑燕国生孩子?”
秦照一时语塞,没有搭话。
陈宴瞥了眼义愤填膺的卫棠,又瞥了眼手上那枚皇室私印,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突然忆起昨日她央求自己带她混入王府的恳切模样,心头莫名有些涩涩的。
而且此时,听着这番话,他的心里也不免存疑。
能被秦照称为兄长的唯有一人,当今陈国陛下,他为何千里迢迢亲自跑到燕国来?而且意图杀母留子甚至于后来想放火烧死他的亲子?
秦照是陈国先帝的幼子,当今陈国太后是他的生母,陈太后生了两子,第一子就是当今的陈国陛下。
秦照这般尊贵的身份,被送到燕国当质子,当初朝野上下也是有不少人惊诧的,甚至有些摸不清陈国太后的意图,她竟然舍得与自己的亲儿子骨肉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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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王府后,卫棠抱臂斜倚在马车壁上,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什么重大的事情。
“棠妹,现下已经真相大白了,你不必再忧心了。”陈宴柔声道。
卫棠听到这话,猛地睁开眼,斜乜着面前人,想起先前那茬,急声道:“我的心意?我什么心意你不知道吗?”
陈宴一愣,在脑海里思索着自己说过的话,半晌回道:“我自然是知晓的,你与照兄情谊深厚,自然是见不得他与旁的女子……”
“陈宴!”卫棠瘪着嘴,眼眶瞬间红了,吸了吸鼻子后,随后朝外大喊一声,“停车!我要下去!”
车夫一愣,自然知晓车内那位作小厮装扮的实则是卫大小姐,随后拉紧了缰绳,马“吁”的一声便停下了。
“棠妹……”陈宴伸出手,但抓了个空。
马车停下来后,卫棠一早便挪到了门口处,随后回过头红着眼睛瞪了一眼陈宴,气愤道:“你个呆子,傻子,笨蛋!”
之后,头也不回地跳下了马车,独留下陈宴愣在原地,就连手握着马凳,还没来及的摆放的车夫也僵住了。
陈宴回过神后,赶紧追了出去,但卫棠的身影早已经隐没在了人群中。
他不放心卫棠一个小姑娘在外游荡,身边又没有侍女跟着,于是吩咐马夫先去将军府知会一声,若是有消息便过来通知他一声,自己则是在大街上找寻着。
而这边的卫棠在街上闲逛着闲逛着,便拐进了城隍庙。
很快,便有一个眼尖的乞丐瞧见来人,于是大喊一声:“帮主来了!”
随后凑到卫棠身边,谄媚道:“帮主今日怎么有空到城隍庙转悠?”
见来人板着脸,那乞丐便不再问了,而是提起了别的事:“帮主,你还记得那姓何吗?他那日回家后,被何大人一顿家法伺候,打的哭爹喊娘,最后屁股都开了花,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
卫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顿时觉得心情也好上了许多,这叫什么?这叫自作自受!
不知在这里待了多久,卫棠觉得心情舒畅后,便往将军府走。
候在这里大半天的候府马夫远远地瞧见来人,见她平安进府后,才驾着马车往回赶。
此时,金乌西沉。
陈宴听到卫棠回府的消息后,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细汗,随后这才放心地回候府。
昨日,卫棠来寻陈宴,林清禾是知晓的,因此儿子今日的去向,她心里也是隐隐有猜测的。
今日,昌平侯正巧不在府内,因此饭桌上只有娘俩二人。
见儿子一脸失神,时不时垂眸看着碗碟发呆的模样,林清禾旁敲侧击地试图问出今日发生的事情。
陈宴对母亲很是信赖,大致讲述了一番,但隐去了那孩子的亲生父亲那一段,随后提了卫棠在马车上的讲的那番话以及他瞧见棠妹对秦照如此关心,心头酸涩的苦闷。
林清禾强捱住心头的激动,随后一脸云淡风轻,仿佛大局在握般淡定问道:“你是不是喜欢糖糖?”
陈宴愣在原地,半晌没有回话,似乎在思忖些什么。
林清禾接着道:“你看着糖糖对别的男子关心,与别的男子亲近,你心里不舒服,对吧?”
“可糖糖喜欢照兄……”
“但糖糖幼时口口声声说喜欢的是你呀。”
“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何况,我与她七年未见,幼时的情分说不准糖糖已经不记得了,而且糖糖对照兄的在意关心,我是看在眼里的。”
儿砸,林清禾就差拿个锤子敲陈宴这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了,你觉得是你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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