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人跟他碰了下杯,嗓音温和:“是秦总的朋友圈?”
程决这才看向他。
跟其他纨绔子弟不同,江家这个小儿子是圈里公认的低调温雅,很少出来喝酒,今天也是难得约出来,从坐下开始,手里就摆弄着一块巧克力。
云织到酒吧见秦砚北的事不是秘密,程决也就挑拣着说:“是,前些天有个女的来撩砚北,上来就要泡他,路子特野,砚北估计是想耍她玩玩儿,对了,是你们学校的,叫云织,听过吗?”
江时一放下酒杯,手指有一瞬的绷紧,看似平和地问:“你是说,秦总跟云织见面,不认识她?现在两个人也没有恋爱?”
程决笑到打颤:“江公子,你喝多了吧,砚北怎么可能认识她,还恋爱,开什么玩笑,以太子爷的作风,不搞死她就算不错了。”
“听这语气,”程决好奇,“你还真认识?”
江时一低垂下眼,辨不清反应,只有发白骨节透露出轩然波动,他缓缓吐了口气,笑着说:“认识,是我喜欢的女生,这件事,你如果愿意,也可以转达给秦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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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织坐在c9一楼的洗衣间里,边盯着干洗机上的数据,边在平板上勾人体草图,灵感泉涌到半小时就存了四五张,各种骚气姿势,楼上不容亵渎的太子爷要是看见,必然把她打死。
她正心虚地描着细节,放大屏幕上的紧实腹肌,手机忽然震动。
云织手一晃,秦砚北的人鱼线就直逼胸口。
她稳住心态,点开深夜收到的微信,是神出鬼没的秦总特助。
——“秦总让我转告你。”
——“再接再厉。”
隔了几秒,也许是觉得语气稍显冷硬,对方又镇定地发来了一张表情包。
一只高贵睥睨的英俊缅因猫,冷淡俯视云织,胸前明晃晃写着两行字——
“让我看看。”
“是谁不够努力。”
作者有话说:
太子:让我看看,是谁不够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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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云织起初没太参透“再接再厉”的意思,仔细品品,就看出了里面的讽刺。
一天的时间而已,她下午在活动现场误亲了太子爷的耳朵,因为巧克力惹他生气,又把他弄脏,还趁机偷看了人家的胸腹肌。
秦砚北就是想跟她说,你多努力,再接再厉气我,看我会不会早死。
云织满心歉疚,她本来是为了他腿疼来的,希望能帮上忙,结果反倒给他添乱,估计他现在一个人在楼上忍着疼,心里已经把她搞死几百遍,今天是不可能再接受她的示好了。
云织心急,她自己不去可以,总得再找个人关心他,以特助刚才微信里的语气,是不太可能伸援手了。
她在洗衣间里环视了一圈,幸运找到了某件送出去专业清洗的大衣袋子,上面别着郑阿姨的号码,她打电话问到了方医生的联系方式,试探拨了过去。
方简接听很快,公事公办道:“哪位?”
云织短短几秒挣扎了十来种自我介绍,最后选择说:“上次我们在楼梯上见过,我是临时替郑阿姨照顾秦总的,他今晚腿疼,可能伤口复发,能不能麻烦你来看看。”
方简的声音直线变调:“……这么多天了,你还能进得去他家?!”
他以为秦砚北只是因为生日那天病情不稳定,一时为了分散注意力才带她回来,试探两天没意思,应该早就叫人处理掉了。
没想过时至今天,云织还能大晚上安然无恙地呆在c9。
不等云织再说出什么惊天事实,方简迅速答了声好就挂断,要给秦砚北发微信问情况,却先注意到朋友圈的提示,点进去一看,九宫格巧克力心,他差点当场掐人中。
发文字已经不能满足方简,他马上改成打电话,太子爷不疾不徐接起来,连个语气词都没给。
方简深呼吸问:“砚北,听说你腿疼?”
连伤都没有,怎么可能疼?!不说是蒙骗小姑娘的托辞他都不信。
秦砚北不容置喙:“我没说过,是助理和她说的。”
方简:“我竟然不知道秦总身边还有哪个助理,能胆大到跟别人编排你的伤势?”
秦砚北沉默片刻。
方简冷静下来,后颈有点冒汗,意识到自己一冲动管得太宽,碰到秦砚北难以跨越的边界了。
等了一会儿,秦砚北才沉声说:“她来我身边,除了私情,主要是替秦震拿情报的,我重伤出院不久,腿如果从来不疼,正常么?”
方简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见他肯回答,方简又谨慎试探:“那朋友圈呢?你微信列表里虽然没加过几个人,但这也算让人知道云织的存在吧。”
秦砚北渐渐不耐:“你以为我留下她是为什么。”
方简语塞,既然留下间谍,自然就是为了将计就计,方便之后铲除秦震,可他又莫名觉得像是太子爷刻意解释的理由。
不单解释给他,也解释给自己。
方简憋不住又多嘴:“不怪我多想,你这次确实反常,以前秦震没少往你跟前塞人,你什么时候多看过一眼,现在人都快常住你家里了,砚北,你不会是对个别有居心的姑娘动心了吧。”
秦砚北犹如听到笑话。
“动心?”他在电话里疏离冷笑,“你觉得这个词跟我有关系?”
方简也认为没关系,只是那么一问。
秦砚北站在桌边,一手懒懒整理着残破的心形巧克力,拿包装纸裹起来,一手捏着手机,指腹隐约用力。
隔着听筒,方简只听见他不甚在意的低淡:“云织对我再执着,底子里也是为秦震做事的,我不给她希望,秦震怎么可能放松?”
他放缓语速,理智说:“她表现再热烈,感情也只是浮在表面,能有多深,我还不至于对一个专程来攻略我的女人上心。”
秦砚北唇线敛紧,眼帘压下去,掩住神色。
方简感慨:“这年头,什么样才算深?哪还有奋不顾身,命都可以不要的那种。”
他作为秦砚北的心理医生,其实隐约能探到一点他的心思。
太子爷离经叛道,行事冷血没人情,感情观也过于极端,还真就倾向那种不顾一切的,就因为这个,哪有人能入他眼,想靠爱得到拯救,根本没可能。
方简点到为止,挂之前又关心:“你这些天一直状态差,药又再次加量了,我都怕有危险,今天晚上听起来倒是好了很多,怎么回事?”
秦砚北余光经过云织专门给他做的巧克力,又瞥了眼自己被她摸了个遍的大腿小腹,漠然回复方简。
“……用你管?”
挂了。
方简一脸懵逼。
艹到底哪句问错了?!我是你医生,我不管谁他妈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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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织没等到方简过来,只等到一通电话,说秦总重伤,腿疼是常态,用药了也不能避免,只能忍着,让她习惯就好。
云织听完心里酸涩,原本她想等方简来了就回学校,现在看看偌大一栋房子里只有秦砚北一个人,虽然她做不了太多,好歹能给他一点活气,就给他做了宵夜端过去。
她在门外小声说了句“你放心,我不走,有需要随时可以喊我”,就乖乖退开去自己那间客房里了。
秦砚北长腿迈开,把云织的新菜式尝了一口,在勺子放下去准备舀第二次的时候突然停住。
……再吃,不就证明她做得好?
太子爷一脸冷淡地把盘子推开,眼不见心不烦。
这女人还真是不放过任何给他成人暗示的机会。
大半夜的,她刚肆无忌惮把他摸过一遍,他应该有什么需要?!
让她再接再厉,她就满脑子都是饮食男女那点事,果然感情浮于表面。
隔天云织早早回学校,学院里在油画界最有权威的那位教授近期要出国参加艺术交流,临行前让云织准备几幅自己的画,她要一起带走。
云织感念教授的认可,白天都闷在画室里,也不敢轻易打扰秦总特助,只能晚上带着她能买得起的糕点或者礼物去南山院探望。
她是越来越发现太子爷真的喜怒难测,她本来就没有固定时间,某天去的早了纯属意外,结果太子爷就以那天当标准,她后面再去晚了,必然收到来自傲娇大猫的嫌弃不满。
一周后的早上,云织去机场给教授送行,从安检口往回走的时候,一晃眼远远看见一把轮椅,被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簇拥着,后面有人恭恭敬敬地推。
男人在人群里露出一道晃眼侧脸,苍白凌厉,可不就是她难搞的大恩人。
云织下意识顿了顿脚步,秦家做航空的,秦砚北来机场很正常,不一定要外出,应该是有公务,她再看看自己素衣白裙,实在不方便过去打扰。
她没想到,接下来两个人走的竟然是同一个方向。
虽说一个在vip通道那边,一个走的是大厅,但彼此间的距离明显在缩短。
云织想去坐机场大巴,乘东侧一部电梯下去就是快捷通道,而电梯的必经之路就在秦砚北一行人的动线上。
她看了看时间,下一趟车应该很快就要开了,学校还有课,她等不及更晚的,只能加快速度,希望趁乱过去,不要引起太子爷的注意。
只是清晨机场人少,很难隐蔽她的身形,云织已经感觉到那道凛然的视线刺向她,她一僵,本能转过头。
原本站在秦砚北前侧方的男人快步往前赶了几步,去替他按通往地下停车场的电梯,位置空了出来,她跟他之间就没了遮挡。
云织迎上秦砚北的审视,只能深吸口气,在一群人惊奇的打量里走过去跟他打招呼。
她习惯性直接迈向秦砚北,走进了他的安全距离。
而轮椅旁边围拢的那些人却不能习惯,唯恐太子爷不悦,训练有素地上前要来拦她。
云织的注意力都在秦砚北脸上,一时没留到别人的动作,左脚一不小心就撞上某个男人的鞋尖,她脸色一白,身体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往前倾,直扑向轮椅上的人。
几乎同一时间,机场大厅上方某块硕大的广告牌上,有一个礼物盒子形状的装饰物意外松开脱落,无声地径直往下坠,不偏不倚就在秦砚北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