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人都有生日,出生之时即为生日,它就像是一个记号,一年一年轮转,为一个人的一生一段段地打上标签。
这是璇阳的第70个生日,她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再活下去确实有点挑战难度,即使现在被好吃好喝的供着——
容无双简直是全方位地为她保养,70的璇阳看起来就是20岁的样,不仅是生理,璇阳的心理也被容无双宠得永远长不大。
但是璇阳仍然清楚,她身体已经撑到极限了,这个时候的她应该是头发白花、牙齿掉光、皮肤皱褶、干扁如树皮的,一副骷髅样。
虽然她的外表依然风华绝代,内心却早就千疮百孔——
她顶着一对黑眼圈憋着邪火,早晨被折腾得快去了半命,然后,那个吃饱喝足的罪魁祸首一脸满足地对她说。
璇阳,我们出去约会。
容无双说话温温柔柔,却总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经过这么久的相处,璇阳早已习惯容无双那半软的语气,但这次还是被shock到了。
约会?
……好遥远的词。
璇阳恍惚地想着,与女朋友在周末跑出去看电影、逛街玩耍,那好像是上一个世纪的事情。
而她已经老了。
容无双是行动派,他将发呆的璇阳收拾好,卷起璇阳就将之打包带走。
这是神奇的一天。
每次回忆起这场约会,璇阳的表情总是极其微妙且复杂的。
他们来到a区最大的游乐场,每个游乐场都有各自的吉祥物,这个游乐场的吉祥物是一对长相憨厚可爱的玩偶宝宝,粉红色的是阳阳,蓝色的是双双。
璇阳来过几次,当时的她从未想过,再次到来便是天人永隔——
她愣愣地看着游乐场鲜艳缤纷的验票口,那里站着一只阳阳,容无双规规矩矩地从口袋中掏出两张票递了过去,然后拉着璇阳走进了游乐场。
一路上,容无双没有说话,只是小心地牵紧了璇阳的手。璇阳被容无双拖着走,她睁大眼,看着一路上的阳阳和双双——店铺里的、游戏项目里的、有巡逻的、有扫地的、有卖雪糕的、有派气球的……连他们玩的游戏器材项目,也是那些穿着或粉或蓝的玩偶服启动的。他们就在那唾手可得的距离里,一如既往地工作着。
璇阳有些错觉,容无双包下整个游乐园,遍地都是双双和阳阳,都在为他们服务着。
一个偌大的游乐园,有的只有枷锁,没有一丝人气。
他们不用排队,不用等候,想玩哪个项目就玩哪个项目,重复在一个项目上玩到生厌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无处不在的双双和阳阳只是在沉默地工作着。
璇阳麻木不仁,她全心全意、仿佛想遗忘一切地将所有精力投入到玩耍中。
在途中休息的时候,容无双去买烧烤,璇阳瘫在长椅上甩着肩膀,感慨着,她也许真是老了。
“哐当——”璇阳偏过头去看,远处阳阳正将簸箕从垃圾桶中抽出来。
璇阳踟蹰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过去。阳阳拿着一只扫把,在垃圾桶的周围一遍遍地扫着。璇阳站在一边,沉默地盯着阳阳机械地——或者可以说是别扭地扫着那干净无比的地板。
它就像是一个小孩使着不趁手的工具懵懂地扫着,更像是一个装了发条的机器人,迟缓僵硬地扫着那并不存在的灰尘。
“喂——”
阳阳依旧在“忙碌”地扫着地,对一旁的璇阳熟视无睹。
璇阳刚想再走近一步,然后她听见了,在那沙沙的扫地声中,停顿,人偶的透明眼睛中,一个机械的脑袋正迟钝地向她这里看来。
咔嚓。咔嚓。咔嚓。
璇阳僵在原地久许,终于知道来这里的违和感在哪里,就算是人偶,也应该有人气,可是,这是一个老式机器人。
游乐园自始至终只有两个人——
璇阳最终沉默地转身离去。
最后一个项目是摩天轮,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巨大的摩天轮闪闪发光尤其好看。
璇阳趴在玻璃上往下看,取笑着对面的容无双:“我以为只有那些小姑娘喜欢这玩意儿。”
容无双一句话就让璇阳噎住,说这句话的人还是一副叁月春风的温暖笑意:“我一直想在这里和你做爱。”
璇阳想起今天早上的惨状,炸毛了:“你他妈给小爷干醒一次试试?!”刚吼完璇阳就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巴子,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不是没试过,容无双对璇阳一向是纵容的,对于位于下方一点都不介意,璇阳曾经试过上方,那时候……怎一个惨状了得?
他妈的容无双不是人她璇阳还是人,在上方是很爽啊,但是运动量也很大啊,最惨的是璇阳那时候累得眼睛都不想睁开的时候,下方的容无双精力还是满满的,然后对方一句“你休息吧,我来。”就翻转了上下关系,并且璇阳很没用地被做得……失禁了。
自那以后,璇阳再也没有提过在上方的事,不由改口嘴硬道:“我说的是,给我一个作案工具,让我来……来,算了,我觉得这种事,还是节制点,节制点好……”璇阳临时改口,干笑着,感觉容无双的目光有所收敛,才松了一口气,有所放松下,内心也不由感叹。
“再说,我已经不年轻了……”
话一说出口两人都愣住了,沉默突如其来地降临在这个小小的包间内。
是啊,璇阳已经不年轻了。
70年说过就过,也不知道以后到底在哪一天?
容无双还在,璇阳已成尘土。
容无双将璇阳养得很好,但那不单单是保养,璇阳知道,容无双有多疯狂地去寻找解决的方法,也知道私底下他疯狂地做过多少次实验,每一次只需要闭上眼睛,陷入沉睡,容貌依然是那么的靓丽,仿佛长生——
璇阳不知道的是,容无双拥有许多长生的办法,可她的体质排斥一切玄力有关的东西,连丹药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容无双不得不寻找其他方法,他不停地翻阅医书、追寻传说,甚至跑去外边与医生联合组织合作。
现在的医学是很发达,容无双拥有超越本身存在的力量,却没有任何的鸟用,只能依附于科技的力量,从她的身体下手,将她每个衰老的器官进行置换,彻底的摘除,只为保持年轻。
极致的讽刺,人类无法打破神的禁忌,容无双却不断地寻求着科技的帮助——
璇阳用头抵着玻璃,眼睛中倒映着窗外的流光溢彩,只有她知道,她在看玻璃上倒影着的那个单薄身影:容无双直直地坐在原地,薄薄的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不知为何,璇阳感到心痛,却只能沉默。
寂静挤压着小小的包间,因为过于死寂,窗外遥遥传来的音乐就被放大了无数倍。
“轻轻地闭上双眼,感受你的心境。时光逝去。我宛如幽魂般地游走。”
很好听的歌,璇阳贴在玻璃上,用力去听清。
“我多么希望我俩能合二为一,不分开。今夜,我离你很近。你触动我的心弦你打开我心房,照亮了那天际……”
璇阳转过头来,容无双轻轻柔柔地哼出最后一句,那介于少年与成年之间的声线极是好听,简直会让人醉了。
沉默尴尬的空间被打破,空气都开始喧闹起来。
“璇阳,生日快乐。”
容无双看着璇阳,那双像黑珍珠般透明的眼睛,纯净得看不到任何多余的东西:“可以许愿了。”
“……都不是小屁孩了,没必要。”璇阳别过脸避开容无双那认真过头的目光:“再说了,我也不怎么喜欢过生日,如果你愿意的话,你替我许吧!”
因为生日并不代表着她的出生日期,而是代表着她被收养的日期。
“没有愿望。”容无双极轻极轻地说:“我唯一的愿望早已实现。”
璇阳狠狠地咬紧了牙。
容无双,你够了,你够了喂!你到底要让人心疼到何种境界,你到底要把璇阳逼到何种地步?
璇阳咬牙切齿:“我希望——”
“……许完了。”容无双打断了她的话语,轻轻地勾起唇,挑衅地笑了:“你想要知道吗?”
“什么愿望?”
容无双如得到糖的孩子,笑着摇摇头:“不告诉你。”
像是被容无双的笑刺激到了,璇阳猛地瞪着对方:“我的愿望!”
“不,说了就不灵了。”
“……爱说不说!”
璇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般跳起来,向容无双扑过去。
容无双仰着头,看向坐在他身上的璇阳,那认真贪婪的目光让上方的人感到别扭,却依旧固执地瞪过来。
“……信不信小爷分分钟捅死你……”细若蚊语的声音一吹就散,容无双却听得很清楚,那人的一丝一毫他都会捕捉住。
容无双笑了,刀子嘴豆腐心,这就是她最真实的写照。
璇阳实在气不过,居高临下地咬住容无双,将他柔软的唇咬破,伤口也只不过是微微的疼,却起了反效果的白衬衫,挑起容无双的兴奋——
璇阳难得主动,容无双不敢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去打扰,他喜欢璇阳的主动,这会让他感到,容无双是被璇阳需要的。
就像是现在,仅仅被璇阳(啃)吻着,他就兴奋满足得快要流泪。
容无双喘息着,看着璇阳咬了半天都没有咬破的嘴唇,气得她直接转身想要离去,无法控制嘴角的弧度,直接将她整个人抱到怀里,反客为主开始亲吻。
璇阳,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璇阳想推开容无双,却纹丝不动,自己反而像个傻逼,索性就放手任由着他,反正上一次是上,上无数次也是上。她感到她的裤子被扒掉,暴露出来的穴口还没感受到空气的冰冷就被纳入一个炽热的巨大物体。
这小样,脱衣服还挺快。
“嘶……”细细的吸气声带着绯淫的味道,那东西在里面不停地膨胀,剧烈地找着存在感,小穴一浪接着一浪的吐露着泉水,润滑渠道,使物体更容易进去。
两人都忍不住喘了口气。
进去之后,物体便不再动摇 ,璇阳适应了一会,酥酥麻麻的感觉爬上脊椎,体内的物体还是不动,不满地抬起头,却发现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带着点促狭之意。
璇阳瘪嘴,作死状,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穴口的水汩汩地喷发而出,空虚感直通全身,璇阳咬牙愤恨,实在抵不过,便开始小小地摆动腰,那幅度与其说是享受,不如说是一种折磨,像是有一只小猫在那敏感处小爪子挠啊挠,让她不得不四处躲闪,寻求宽慰之处。
璇阳扭了几下就没了力,早晨被宰了一顿,又玩了一天,体力已经完全告罄。即使下面再痒,也如恹掉的庄稼,趴在容无双的身上喘着气,没劲地无语凝噎,真是老了啊……
“小爷?”
容无双温柔的声音微微染上沙哑,嘲讽之意很容易听出来,璇阳气得阴笑了几下,咬着容无双粉嫩的红豆磨了磨牙,又撩拨了几下,终于大手一挥,不再折腾了。
“你来伺候小爷,伺候好了爷给小费……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握着腰顶的尾音都跑了调。
容无双沉默地表达了他刚刚被撩拨得火有多旺,自璇阳吻上他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激动得无法自拔了。
容无双由下往上顶着,狭窄的包围滚烫紧致,他在她的身体里面,他是她的一部分,璇阳坐在他的腿上,被撞得没了脾气,只能发出破碎的呻吟。
“……我们是一体的……”
那是遥遥传来的歌声,与容无双的声音一同暧昧暗哑,好久都没有如此满足了。
发泄了一次之后,容无双就没有再做下去了,只是抱着璇阳在那窄小封闭的空间静静地呼吸着。
“璇阳,我很开心。”
“是吗?那…下次不用这样了。”游乐园,就是一场真实的假象,一场被圈养的事实。
“你知道了。”
“嗯。”
“璇阳,你开心吗?”
“……恩。”
“那就够了。”容无双闻着璇阳的味道:“只要你高兴,这就够了。”
“……容无双。”
容无双轻轻地应着,但璇阳只是小小的叫唤了一下便不再作声,包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容无双没有说话,他在静静地等待着。
“我要诅咒你。”
璇阳从容无双的怀中撑起,她覆盖在容无双身上,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俯视着容无双。
“容无双,我会缠着你,时时刻刻地缠着你,你别想甩掉我,就算我有了啤酒肚、变成老太婆,你也别想甩开我……还没完呢!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要继续接受我的诅咒——你会活着,你会好好活着,然后记住我一辈子,你永远也无法甩掉我,永远永远无法忘记我——”
“所以容无双,你会活着,你得活下去。”璇阳笑着,眼泪却落了下来。
她想,她的生日愿望永远只是妄想,所以无能为力的她只能色厉内荏地诅咒着——
璇阳勾着笑,那笑容如春风拂过大地,温暖阳光,容无双恍惚地伸出手去触碰——多么动听的情话,近的触手可及。
永远留在他的身边,真挚的话语几乎让他落泪。
只是阻止不了——
他打翻桌子上的仪器,望着电脑上不停下降的数据,衰老的症状随着日子的增加,越来越阻止不了,心中的痛无以复加,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祝福的话语只需一瞬之间便成了诅咒,永生永世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