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摸黑进了门,院子里突然一闪一闪地亮起一串串的彩色小灯,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张网,就像星星在闪烁一样。
院子中间的桌了上还摆着一盘盘的点心和水果, 就像过年的时候一样丰盛。
咦, 这是哪来的, 难道是许母准备的?应该不会吧?
江舒云正惊讶时, 堂屋里突然出来一群人,囡囡迈着小短腿蹦蹦跳跳地跑上前,大声说:“二姨, 生日快乐!”
后面的人跟着纷纷说:“生日快乐!”
江氏夫妻、江秋月和江晓雪都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就连许母的脸色也比平日要和缓不少。
“谢谢, 谢谢大家。”
江舒云十分感动, 虽然这个小小的庆祝仪式和前世贵为公主时的排场和热闹不能相比, 但这份不掺任何利益、纯粹来自家人的温情和关爱却更加弥足珍贵。
接着许绍庭把收购纺织厂、江舒云成为厂长的事一宣布,大伙儿都喜出望外。
江晓雪一脸崇拜地说:“二姐,你真厉害!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 成为一个女强人!”
江舒云忍俊不禁:“强不强人的无所谓, 能够学有所成, 做出一番有益的事业来就好。”
“嗯嗯!”
随后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分吃蛋糕, 共同度过了一个愉快而难忘的仲夏之夜。
到了周一, 江舒云把绣坊的事情交托给陶春兰和江秋月,许绍庭把加工厂的工作也安排好,两人再次去了县城,和张平严肃地商谈复工和今后发展的具体方案。
张平一开始建厂的时候,主要做的也是棉麻类的天然纺织品,但没过一年发现县里更流行穿涤纶晴纶的服装,于是就马上换了原材料生产。
但化纤面料生产的厂家太多,工艺也都一样,没有什么高下之分。市场上泛滥成灾后除非打价格战,否则难以干过同行。但降价就必然会损害自己的利益,久而久之就走到了亏损的局面。
后来虽然张平后悔了,想调整产品线提高品质,但已经积重难返,无力回天了。
许绍庭理解地点点头:“在这种情况下确实容易受大环境的影响,人都有从众之心。但国家在推行改革开放,现在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我想若要长久地立于不败之地,必须走出自己的特色道路来,不能一味跟风模仿,不然总是落后别人一步。”
江舒云接着道:“不错,同时必须始终把品质放在第一位,哪怕成本会比较高。但历史告诉我们,只有精品和珍品才能流传下来,那些平平之物都会湮没在尘埃里,被人遗忘和抛弃。”
张平拍了拍脑门,痛定思痛地说:“确实是这个道理,可惜我没读过多少书,脑子总是转不过弯来,明白得太晚了。”
江舒云温言安慰:“没关系,还来得及。吃一堑长一智,经验和教训也是很宝贵的,正是因为走过弯路,才能帮助我们今后走回正确的道路,避免重蹈覆辙。”
张平心中那些沮丧和难堪顿时消散了大半,正色道:“好,以后要怎么做你们说,我出力就是了。”
他愿意和这对小夫妻打交道,就是因为他们俩虽然学问丰富,见识过人,但不会夸夸其谈自以为是地讲大道理。而是会将心比心,站在他人角度来分析问题,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不会产生抵触心理。
江舒云就问:“张叔,你现在还有比较好的棉花供应渠道吗?”
东湖省是国家传统的产棉区之一,但江舒云以前只是少量购买棉布来做服装,没有涉及到前期棉花纺纱和布匹织造的过程,这个问题得向张平请教。
“以前有,品质也不错,就不知道对方现在还做不做,价格怎么样,得问一下。”
张平说完拿出一个脏兮兮的联络本,找出一个电话,跟对方说了十几分钟后才挂断,然后道:“那个供应商还在,刚才跟他讲了半天,因为是老顾客,他愿意以优惠价格继续供应。”
许绍庭笑道:“那太好了,还是张叔厉害。”
这就是他把张平留下来的原因,这位大叔生产经验比较丰富,也有一定的人脉,比他们俩自己摸索四处询问更有效。
江舒云欣然颔首:“那进购棉花的事就拜托张叔了,头一个月先按基本量来。”
“行,没问题。”张平不由咧嘴露出一丝笑纹,“那蚕丝呢?我看你们绣坊七成产品用的原料都是真丝,这我以前可没搞过。”
江舒云沉吟道:“绣坊以往用的绸缎一部分从布庄购买,一部分自己养蚕缫丝织布,缺点是品质和产量难以把控。现在要开厂,真丝的需求量大增,这两个途径就不够用了,所以我打算把养蚕技术传给乡里的农户,让他们帮忙养殖,再由厂里统一进行收购。
如果乡亲们不敢尝试,担心养了之后卖不掉,白白花费了时间和精力,那我们可以先预付一些定金。”
张平赞道:“这个法子不错,乡亲们没有顾虑了积极性肯定就高,还能给他们增加额外的收入,这是一件互惠互利的好事啊。”
许绍庭跟着夸了一句:“就是,我们江厂长真是英明睿智!”
江舒云含笑觑了他一眼,让他收敛一点,随后又问:“张叔,厂里现在一共多少员工?如果一周后复工能有多少人来上班?”
张平说:“本来有60多个,但重新开工不知道他们还愿不愿意来,这几天我去跑跑腿,尽量让他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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