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卧倒,让下人们先扑倒,然后去校场正中间,还在对战,别惊着马再摔着,要是被马踩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扑过去时,发现洵哥儿早就从马上跳下来,也着急忙慌想要去找他,两人在烟尘里碰头,还没张嘴先吃了一嘴的灰。
“咳咳,不是地龙,”蔺洵努力解释着,空气里全是难闻的味道,他只能把人拉远了说话,“地龙翻身哪来的声响?我听着好像是从东面传来的。”
纪孟涯现在再重新思考,也觉得不像,谨慎为上,他还是拉着蔺洵站在空旷的地面上,等灰尘散去再动作。他们耐心等候两刻钟,确实没发觉其他动静,这才说,“去东面瞧瞧。”他倒是要看看闹什么幺蛾子。
整个府上人都朝着东面走,就怕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事,路上还碰到了老太君和彦氏,彦氏后头跟着一长串姨娘们。
蔺洵心头吐槽了两句,然后挨个叫人,老太君先发话,“好孩子,咱们不急着说话,先瞧瞧。”弄明白再说话也不迟。
越走越偏僻,东面的后院是个马棚,养着家里马还有马车等物,当然要足够空旷,纪重勤选这个地方也是为此。
他想着,东西试验成功了,他最近又没空溜到庄子上去,不然就在家里试试?反正地方也够大嘛!马棚这边本来也没人,试一试不打紧。
他还特意减少了分量,想着先看看效果,然后点燃震天雷后,特意把引线留长,然后躲到柱子后面,眼巴巴的盯着,引线噗嗤嗤的点燃,他在心里默念数数,然后就是轰隆一声,天崩地裂似的,震他耳朵嗡嗡直响。
纪重勤长大嘴巴,楞在原地不知道干嘛。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被团团包围了,祖母父母还有姨娘兄妹,几十双眼睛都瞧着他一个人。纪重勤站起来,自动做出垂头认错姿态。
知错就改,再犯再改,就是他常态。
“这是,这到底算个什么说法啊?”老太君喃喃自语,看着被炸出半个地洞马棚,还有旁边跟黑媒猴一样的孙子。
“祖母,这是我干的。”纪重勤看到旁边爹要吃人的眼神,利落的躲到祖母身后,吧啦吧啦就把前因后果说了出来,他在古籍上听到一个叫震天雷的东西,一门心思想要做出来,试验了七八回,总算是弄明白怎么回事,一时心痒就忍不住试了试成品。
“你这臭小子,差点没把家里人吓死!”纪孟涯一看他躲在老太君身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要试验可以好好说,自己试验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这么大动静,要是在他没看到的地方炸了,岂不是人都没了?他又生气又后怕,扬起巴掌就想给纪重勤几下,最好打他长记性。
蔺洵一听到震天雷,就觉得要遭,纪重勤如果有责任,他也有,只能轻轻扯了扯纪孟涯的袖子,
“爹,大哥做这东西,我也有份。”
“啊?嗯?!”纪孟涯楞了,“咋回事?你胡说什么呢?”难道连最后一个乖巧的孩子也叛变了?
蔺洵自然要把他在其中参谋了配方分量的事说了,然后乖乖跟纪重勤站在一块儿去,“要罚就一块儿罚吧。”
纪重勤没料到还有这一出,他本来也没打算往外抖,毕竟东西是他做,要试验也是他在试验,干弟弟什么事啊?他连忙冒出来,“别别别,爹都是我一个人干的,根本不管弟弟事。”
本来就不管你弟事!纪孟涯张张嘴想要说话,先罚了这个罪魁祸首再说!老太君连忙对着纪孟涯使眼色,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纪孟涯读懂了其中含义,张张嘴,想着这毕竟是老娘,还是闭了嘴。
老太君含笑说:“这事确是你们两不谨慎的缘故,一个比一个胆子大,完全不考虑家里人,你们瞧瞧这么大一个洞,要是炸在你们身上,长辈们又是何等感想?这个教训必须记住,回去祠堂里跪两个时辰,跪完了再来正堂跟我说话。”
跪两个时辰这个惩罚不轻不重,主要是从前老太君也没有罚过纪重勤,他垂下头,怏怏的答应下来,自己就走去祠堂。
余下众人看查清事情,有人好奇去看地洞,有人回了自己院子。而纪孟涯要扶着老太君回正堂,等到没人看时,纪孟涯才抱怨着,“管洵哥儿什么事啊!他自己倒主动站出来出这个头,还让我怎么罚?”
老太君扭头白了儿子一眼,“你就庆幸吧你!两个都是好孩子,没有互相推卸责任,还争着抢着要认错,难道你还想看着他们互相推卸责任?闹个不可开交?”
老太君继续说,“两孩子都站出来,要罚就一起罚,反而能让他们两关系更亲近一点,就是你媳妇那儿,也没什么好说。一碗水要端平,但我知道人心里都有偏向,谁懂事就爱谁一点。但明面上一定要一视同仁,你想想从前,你跟姐妹之间,有没有特别偏向过谁?”
纪孟涯再回忆小时候,确,他从来没觉得被区别对待过。
“好了好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回头让他们两来正堂,我再教训两句就行了。”老太君做了总结,让纪孟涯把她扶回正堂,眯一会儿。
纪孟涯想明白了这个坎,心里那口气就平了下去。他回了自己地方,打算等孩子受完教训,再好生安抚,让他们明白自己并没有生气,而是担心他们的安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