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那么多,总归是一个锅里搅饭吃的,总没有便宜了外人。等到日后你的大侄子们成长了,能扶一把就扶一把,要是扶不起来就算了,我不强求。”蔺洵挥挥手,“行了该干嘛干嘛去。”
被一连几个消息打了闷雷,老大老三怏怏的回各自院子准备出门,只有老五特别想不明白,老爷子转性了?太奇怪了吧?
老五住的院子是单独的,在整个宅邸的东南角,那里刚好有个池塘,加上花木跟月亮门,隔出一片独立的天地来,风景也比别处好。当初老五成亲,特意指名要这里,只要大门一关,再有什么事也闹不到他,毕竟关系尴尬,远远的处着挺好的。
老五当初是一岁时亲爹去世,亲娘带着他回了娘家,但娘家的兄嫂看他不顺眼,亲娘最后还是出嫁,唯一的条件就是带着他一起,并且要好好照顾他。这种条件不是谁都能答应的,但是当时老爷子就答应了,也没有强求改姓什么的。
换成老五自己,他想想要是自己在那个位置上还未必能做得到。
老五关好院门回去收拾穿戴,老五媳妇看他愁眉不展的样子,小声问到底发愁什么,一边给他整理官服,听完老五这么说话,五夫人笑着道:“听话听音,老爷是在外面习惯了,反而弄不明白
最简单的意思,老爷子的意思不就是现在对你帮把手,以后您就帮帮几个侄子吗?”
“真有这么简单?”老五不信。
“还能怎么样?我说个不恭敬的话,大哥还有三哥是做官的材料吗?”扶个傻子上去都能干出一番成绩来,偏偏那两位不行,偌大的人脉就要浪费了,老爷子不得不把眼光放长远而已。
希望如此吧,老五想,反正他也从来没想过要拿到什么好处。
至于老大老三回去怎么琢磨暂且不提,蔺洵现在还要收拾是当值,他的致仕文书已经交了,照例来说皇帝是要驳回的,然后他再上书再驳回,如是再三,才算是完成一个明君和能臣的程序,才能光荣退休。
但内阁已经来了三四个宰辅,就是预备做他们的副手结伴的。
世
人以左为尊,蔺洵是左宰相,也叫左丞相。还有一个右丞相,年纪也在六十上下。看到蔺洵来当值,再看看几个年轻有为的宰辅,充满了兔死狐悲的郁结。右丞相那身板还不如蔺洵,估计顶天还能再干个五年也得退下来。
“蔺大人,您来了,这边请。”几个宰辅看到目前最大的头头来了,连忙请他进来。
蔺洵点点头进来,“你们怎么在整理文书?”几个人把库房里二十年前的奏折都翻了起来,正在整理分类。
右丞相暗中给他使眼色,这也算是官场的老规矩,任何一个部门进了新人,都有一个时间再整理之前的文书,同时让上官观察自己的做事风格,如果上官还算满意,就会提前结束这个“观察期”,让他们正式开始干活。
想当年,右丞相自己也是翻了一年多两年的文书,才拿到第一桩事干,然后一步步积累成绩,才算是坐稳宰辅这个位置。
所以三个宰辅中有个姓吴的年轻人先回答:“我们年轻没什么经验,这不是先学学您几位以前做事的法子嘛!”
右丞相抚摸自己的胡须,连连点头,年轻人就是要这样,沉得住气,他们也是这么一步步熬过来的。
蔺洵就是看不惯这种风气才会出声问,他摇摇头:“二十年前的文书,还有什么参考价值!不论是人口还是赋税或者官员都换了好几轮,能看出个什么东西来!”他翻看自己正待处理的文书,按照类型整理好,分别交给三个宰辅,“这里刚刚好有三桩事,是三个州赈灾的事,你们先拿去写个条陈出来,然后我再看看查漏补缺。如果要看以前怎么赈灾的也行,下面不是还有文书官可以帮你们整理。”
“去吧,先琢磨琢磨怎么做事。”
三个宰辅一愣,接过奏折傻愣愣的回了各自的房间,他们这才回过神来,他们能接手做事了?
右丞相等人走了,这才来问:“大人,您怎么不按照惯例先让他们几个小年轻磨磨脾气?”
“磨他们干什么?让他们年轻人放手做事嘛!积年的官员的确老成持重,但是年轻人自然也有难得的锐气,能一扫混浊之气。再说了,咱们两不就是给他们把关的嘛!他们想出办法后,我们再描补一二,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右丞相其实内心还是不爽,当年自己吃过的苦头,凭什么对方就不用吃?他还要再说,蔺洵点了点他的肩膀,意有所指:“皇上也是年轻人。”
右丞相悚然而惊,对啊,这些能够送到内阁的官员无一不是皇帝精挑细选的,履历光鲜亮丽,既在中央干过又外放过,这才能够送入内阁,他想磨人脾气,也要看最大的上司答不答应。
再想到另外一个问题,这些宰辅以后毕竟是要执掌内阁的,照他们的年纪少说也有二三十年,现在不施恩难道还要得罪人吗?
右丞相再次在心内感叹人走茶凉,但态度已经转变许多。
把手里的事情推了出来,蔺洵成功的一张纸一包烟一个岗位坐一天,消磨着时光,快要下值时,那个之前回答他问话的吴宰辅先拿着条陈过来,恭恭敬敬的请教。
“速度很快嘛!”蔺洵赞他,“拿来我瞧瞧。”他也好顺便观察这人做事的性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