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嗯了一声以作答复,同窗问他,“认识?”
“对,你先走吧。”
同窗会意离开,范雨秋转过来对着范父说,“您有什么事吗?”客气中带着几分疏离。
“进去说,我包一个包厢。”
范雨秋也不想等会儿发生什么让人看笑话的事,欣然前往,他们上了二楼的包厢,走廊里格外的清静。
范父感叹着:“你长大了呀!”他手里还比划着,“刚出生时只有这么长,我还说脸还没我巴掌大,结果现在个子窜的这么高!”
“舅舅没苛待过我,娘也长得高,我个子当然高。”范雨秋不咸不淡的说,完全没接茬。
范父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丝毫没有感动到对方,看来这孩子不是那么容易动情。
二人进了包间,范父开始从头打量到脚,眼眶逐渐湿润还泪光闪闪:“你长的真的很好,要不是我来之前打听过,真是不敢认。”他说着说着还拿出手帕擦擦眼眶,“当初的事是我不对,为了全家老小的性命着想,我不得不当一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你要是恨我,那是理所当然的,我也不敢奢求你能原谅什么,孩子!的确是我做错了!”
“自从你被送走,我日日思念,恨不得把你带回来,有时候都走到门口,隔着栅栏看到你在院子里玩,那无忧无虑的样子,又觉得你现在这样很好,这一拖才拖了这么多年。”范父说到情绪激动处,恨不得过来摇范雨秋的肩膀。
范雨秋看他,冷不丁说:“是吗?我在院子里玩?那院子里有什么东西摆设或者草木?”
范父积累饱满的情绪突然一卡,滑稽地好像被戳爆的气球一下子瘪了,他楞了楞后镇定心神,
“我记得好像有一颗树,又有一个石台子,还有草?”
没错,所有的院子都是这么布置的。
范雨秋点头:“听起来很有道理,那当时我跟舅舅他们住在哪儿?哪条街哪条巷?”
这个问题范父还真的知道,他立刻回答:“在小南巷!”这回总没答错吧?
范雨秋点头,是没有答错,但是小南巷的院子有两进,哪里又能直接看到院子内呢?可见全是胡说八道。
范雨秋本来炙热的心慢慢冷却下来,智商重新占领高地后,在看范父的演技就格外的虚假。
范父看他不在追问这个问题,松口气之后重新带着属于慈父的笑容,“雨秋,你得给为夫一个机会,一个弥补的机会,只有这样才能弥补我的过失,让我不会难以安寝。”
“好啊。”
范父还准备了一大堆的话,准备用来说服这孩子,没想到他答应地这么爽快,不禁呃了一声,看到范雨秋眼神扫过来,连忙把呃收起来,“你想要什么?爹都统统满足你!”
“其实也不难,您看,我现在也长这么大了是吧?以前那些小打小闹的东西我也用不上,但我现在有个最缺的东西,宅子。”范雨秋慢条斯理地:“十五了,我没多久也该从舅舅家搬出来吧?没有宅子怎么行?怎么跟同窗们交际是吧?”
范父来之前就知道,不付出一点代价是很难跟这个儿子搞好关系的,他也做好大出血的准备,只是没想到...宅子?
“就这边书院到官道上的那条路,刚刚合适,进城或者去书院都好,三进的面积也勉强能住下,您看看那地儿怎么样?”
范雨秋把地理位置都报的清清楚楚,范父不禁心内吐槽,有这钱他买了院子自己留着不好吗?只是他的内心话当然不能说出来,他只能先点头,“既然雨秋发了话,我自己要去好好的查查。只是难道我们竟生疏如此,连一两句话都不能说吗?”
“我们现在说的,何止一两句?”范雨秋突然板着脸,“您既然是来请求原谅的,自然得把诚意摆出来,然后才好谈接下来的事吧?”
“我先等着。”范雨秋说完也不跟范父继续废话,推开门噔噔噔走了。范父看着他从楼下走掉的身影,不禁有点后悔。
刚才该顺着他说的,至少先把人稳下来,现在人都走了,再表演给谁看啊?范父用袖口一抹脸面,登时又是泪珠滚滚而下,迷蒙地睁不开眼。
哎呀,姜汁抹多了!
范父的囧样刚好被推门进来的继室看个正着,继室一句问话卡在嗓子里,心内嘀咕不至于吧?对
原来的儿子这么有感情?那当初怎么至于把人送走?现在来装什么样呢?
想归想,继室并没有说出口,她安慰着:“老爷别太伤心了,大少爷早晚会知道老爷的一片良苦用心,总归是亲父子,哪有什么隔夜仇?”
范父暴跳如雷,“快给我端干净的水来,我洗眼睛!”
一通折腾后,范父捂着红肿的眼睛,阴晴不定的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看雨秋那架势,要是不给买宅子连谈都没得谈,他少不得要去打听打听到底要多少钱,看看能不能筹够,要是不够的话....少不得要继室家里出血,谁让这次的麻烦是她兄弟惹出来的?抢占别人家的良田是小事,闹出人命才是大事,就是因为死了人,对方才不肯罢休,非要闹着来京城告状。
范父起先还不知道,直隶他还能平事,京城他不行,偏偏这时候才知道大儿子出息了,范父上赶着来烧热灶。
“罢了,备车去那个什么什么院子瞧瞧!”走一步算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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