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母女说着话,几个缠花学徒便提前告辞回家去,只留下小草大姨。小花张罗着做些好吃的庆祝,努力把现成的菜蔬做出花来,在院子里摆出满满登登的好几盘。
“欢迎回家!”小花举起一杯茶水,唔,这还是爹当初教的。
“欢迎二姐回家!”两个小的有样学样,忙不迭举起茶杯。
石氏掩嘴笑,这简直是她这些年最高兴的时刻,家人都在一起,生活有盼望蒸蒸日上。
可小草的事她还挂着心头,等到晚上就不由自主说出来,她已经习惯有事就找相公商量。
“你确定?”虽然蔺洵早知道故事的走向,还得走个过场问一问。
“我瞧的真真的,小草那样子.....”心都丢了,石氏摇摇头,她都不知道怎么说好,毕竟是自己闺女,再说喜欢人又有什么错误?不过两个人距离太远,她害怕小草过的辛苦。
“这事你先别管,我另想个办法。”蔺洵几乎瞬间想到了解决之道,能让小草缓缓想明白过来。
“不管是你还是我,别那么直喇喇戳穿她的心思,也别说什么痴心妄想的话,女儿总归大了,要脸面不说,人就是那么奇怪又逆反,越不让做什么越要去做,反而让她做,心思慢慢淡了。”蔺洵叮嘱石氏,就把小草当顺毛驴,顺着毛摸。
“我还能不知道嘛!”石氏在黑暗中笑了笑,心总算定下来。
小草歇了一晚,睁眼看着陌生的床帐,才想起自己已经回家,以前伺候少爷成了习惯,不等天亮自己就醒来,她不知道日后该干嘛,对着床帐发愣一刻钟后挽起袖子把自己收拾整齐,起床。
在杜家她学了些刺绣和伺候笔墨的事,回家自然用不上,也不晓得爹娘会让她干嘛。
她起床后去了厨房准备做饭,发现爹和大姐起的更早。
大姐在厨房里揉面做馒头,灶上炖着米粥,而爹在院子里居然打了一套拳,出了一身汗后擦干,又捧起书本读了起来。爹看书入神小草就没去打扰,恍惚想爹怎么又把书本捡起来?不是说以后都不考了吗?
“爹说怀璧其罪,对,就是这个词语?”小花沉吟着,“咱家的生意做得挺好,如果没有官面上的人物照看,早晚让人夺了去。与其花大把银子给别人,倒不如自己立起来,考个功名庇护自己。”小花说着用勺子搅动热气腾腾的粥,“来帮把手。”
热粥搬走,小花又把空锅放好烧热水洗脸,“等水开了再叫娘和大姨起床,她们最近刚赶出一批货,累。”小花自己是半天学字半天做事,总算有点休息时间,娘做起绢花那叫一个不停手,不干完才不休息。
小草点点头,正想问大姨怎么来家,就瞧见爹在屋外冲她招手,小草不明所以的放下勺子,擦干手,“爹,干嘛?”
蔺洵做出噤声的模样,带着小草走到院子里最远的角落,这才低声道:“你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大姨的事,爹有个事正好要交给你办。”
“什么事?”小草精神一振,她找到事做了。
蔺洵便简短的把大石氏的经历说了出来,说道大姨夫竟把女人带回家还让大姨伺候时,小草也气的头顶冒烟,真恨不得把大姨夫揍一顿。
她还记得小时候大姨夫对大姨有多好,不论干什么都要给大姨带,就是半个月饼都要揣回去,这才短短几年,就变成这个样子?
男人都是这样吗?少爷以后也会这样吗?还是会有例外?小草甩甩头摆脱这种想法,她爹就是例外啊!
小草定睛看着自己爹,爹正细细嘱咐,“你刚回来,休息三天后,家里的事也该操办起来,你就跟着大姨学,然后平日多说说见过的人和事。”
“啊?说什么事?”小草又不爱留意八卦,怎么知道说什么?
“什么都行,不过要是有关于后院的事更好,只说不劝,别的一定不要说。”蔺洵抬头叹气,
“你大姨是大人了,劝不动也要试试。”
小草肩负劝说大姨的重任,突然觉得肩膀上承担了责任,她很慎重的点点头,“好。”她一定努力找到合适的事情,劝说大姨想通些。
想出自己劝服自己这个办法的蔺洵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第三十七章 卖女尽孝的秀才(十六)
道理是对的,可人不定听的进去,给她一个转圜的机会,她自个琢磨琢磨,冷眼瞧着,反而更能进心里。
小草本担心这事做起来很困难,真做起来其实也不算难,只需要时时刻刻跟在大姨身后,跟着大姨做事就行。再把她平时跟姑姑姐姐们听来的几耳朵闲聊慢慢说出来,听个热闹,大姨起初不在意,后来就被那些闲聊勾起好奇心,还催着小草继续说。
小草一边闲聊一边跟大姨学着做绢花,一点点学怎么配色,怎么藏线头,普通的布团在大姨手下如同变魔术,一扭一点就成了漂亮的花朵。
“这种渐变色又是怎么做出来的?”小草举着手里那串桃花渐变色簪花,她还记得自己有一串类似的发簪,是琴姑姑特意送的,言称是现在城中最流行的饰品,只是颜色不适合她带,这才送给小草。小草莫名喜欢,时常带上。
兜兜转转,结果这东西竟然还是自家做出来的,要么说因缘际会呢?
“这个简单,做出这种效果得用毛笔点了燃料蘸在布上,一层层的增加,再用固色粉熏过,最后再做出成品就好了。”大石氏对绢花的流程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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