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莹决定自己找真相,这天她上午没课,趁爸妈不在家偷摸进了袁洁房间。
和自己乱糟糟的房间不同,袁洁房间很整齐,袁莹扫了一眼,如果是同学的话,应该有写同学录什么的吧。
可桌上都是护理书,书架上也没有,难道在抽屉里?
虽然翻人抽屉不好,但袁莹还是忍不住翻了,可抽屉翻遍了也没找到同学录这种东西。她沮丧坐在桌旁,在房间里睃巡着,企图找可能放同学录的位置,余光瞥到桌子下面放着一个纸袋,印着蛋糕店的logo,她记得姐姐从来不吃奶油一类的东西啊。
袁莹俯身拿过袋子,发现里面并不是蛋糕,而是几本本子。
她往门外瞅了瞅,最后小心翼翼翻开了其中一本的封面。
2014--2015
这什么意思?
袁莹漫不经心翻到下一页。
像是看一本书入了迷,女孩一页接一页地往下翻,房间里只有细碎的翻页声,最后袁莹看完袋子里三本本子,红着眼走出了袁洁房间。
她回到自己房间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在家族群里发了条信息,
“大家晚上都在家吧,等我下课回来我有话要说。”
无人回复,也许在忙工作,也许看到了不想回复,袁莹也不在意拿过课本出门去上课。
袁莹从小就想做一名记者,高中在记者团待了三年,学业最忙的时候也没有退团,带头反应学校食堂工作人员洗菜不认真,接连在菜里吃出虫子,拉肚子等卫生问题,组织学生联名上书,要求学校换承包商,闹得轰轰烈烈,差点导致被退学。
但最终她还是赢了,承包商把食堂阿姨全部换了,还免费给全校师生提供了一个星期的牛奶,这才把事平息下去。
她爸妈知道了还笑说家里出了个包青天,这么正义。但话里又是满满的自豪。
可如果包青天大义灭亲,找上他们呢?
他们还会自豪自己有一个正义感的女儿吗?
晚上九点半,家里最后一个成员回来,是喝的醉醺醺的袁圣军。
袁莹把袁圣军扶在沙发上,给他倒了杯水,又把在屋里敷面膜的袁洁叫出来,最后关了孙蒙正看的津津有味的电视。
“怎么了这是?关电视干嘛?”孙蒙莫名其妙,直觉袁莹有点不开心。
袁莹深吸了口气,忍住鼻腔的酸涩重点看了一眼敷着面膜漫不经心玩手机的袁洁,之后说:“爸妈,姐,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伤害到你们,我先道歉,但我还是要说。”
袁洁疑惑抬头看了她一眼,戏谑道:“这是做了什么坏事要坦白从宽了?”
“你们对不起唐辛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当初是你们做假证让她案子败诉的对不对,是不是你们?”
一石激起千层浪,连瘫软在沙发上,醉意模糊的袁圣军都打着酒嗝坐了起来。
“你听谁说的?”袁洁面膜一揭,沉重的脸还泛着光,“唐辛来找你了?”
看来是真的了。
袁莹最后一点侥幸粉碎,她摇头回道:“唐辛没有来找过我,是前两天晚上你和妈妈聊天时候我听到的。”
袁洁和孙蒙对视了一眼,脸上懊恼。
“袁莹啊,这件事很复杂,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也别听个一言半语的就自己瞎猜。”孙蒙企图蒙混过关。
“我还看了唐辛给你的日记。”袁莹目不转睛盯着袁洁,“她的日记你看了吗?你没有感触吗?唐辛是你以前那个好朋友吧,你初三时候经常不回家,妈妈说你在同学家补习功课,是她给你补习的吗?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你怎么能做那样的事呢?”
“你懂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你随便进我房间看我东西你还这么理直气壮。”袁洁心虚地不敢看妹妹的眼睛,那些日记她现在还没勇气翻开,她知道活在日记里的唐辛肯定很痛苦,而自己也是凶手之一,她面对不了。
“我是不懂!可我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你们杀了一个人啊!”
“袁莹,收起你自以为是的正义!你说我们是凶手,但实际上你也是从犯。爸妈升职,我们现在住的房子,你享受了这一切带来的便利,你就没有资格来指责我们,我们都是凶手。”
袁莹泪眼朦胧望着客厅里的朝夕相处的一家人,一股陌生感慢慢升腾。
她入学第一天,是一位老教授开的课。她坐在台下听他铿锵有力地说“记者是社会的良心,要代替社会发声。”
她时刻谨记,从不敢忘。
可为什么是她的爸爸妈妈和姐姐做了这种事呢?
她想替唐辛发声就必须把刀刃对准至亲的人,为什么要让她做这种选择。
“唐辛的事,你别听风就是雨的,网上不都在说他们是你情我愿吗?说不定是当初他们价格没谈好,现在那丫头又来趁机要钱。”袁圣军在沉默中轻描淡写开口,带出一股浓烈的酒气。
“背上留了一块疤,腿上也有。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个疼痛,我恨钟权,恨不得他立马去死。”袁莹凭记忆念出唐辛的日记,对上他们困惑的眼神,“这是唐辛的日记,她在日记里说的最多的就是我恨钟权,她想要钟权去死,爸,你觉得这是你情我愿吗?”
袁圣军没有回答,清嗓子喝了口水。
“袁莹啊,这件事是我们一家对不住她,妈妈知道你正义感强,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但我们才是一家人,你知道了也别往外说知道吗?大不了我们给她点钱给她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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