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唐辛负气道,挥开沈愿使坏的手狠狠骂他,“臭不要脸。”
“行。”
沈愿把口是心非的人抱进卧室,没多久里头传来切切哀声。
作者有话说:
应该不会被锁吧?
第93章
时间转眼到了十五号,今天是唐泉出狱的日子。
舒暄和昨天就出发去了缙北,十一点左右,唐辛刚从学校开完会回家没多久,舒暄和发微信告知她和唐泉已经出来了,正在去机场路上。
唐辛看到这条信息时,急忙拿给孟翠婉看,“奶奶,哥哥和嫂嫂马上要回来了。”
孟翠婉听到唐辛的声音从睡梦中惊醒,发黄的眸子半晌没有对焦,她没听见唐辛说什么,只隐约觉得孙女高兴,费了很大劲附和,“那就好那就好。”
说完她又昏昏欲睡。
即将一家团聚的喜悦霎时被浇灭一半,她给孟翠婉盖上毯子,坐在她旁边轻轻拥住她,不敢用力却又很想用力,怕她禁不住力道却又担心她像阵风吹走。
孟翠婉的肚子里的腹水多到穿着厚衣服都能看出鼓胀的程度,明明身子那么小却像穿了个皮球在身上,动作迟缓,吃的那两口饭完全是出于不想让人担心而硬逼着自己吃进去的,吃完她要坐着消化很久。
像个即将失灵的机器,用自己的意志力让最后一个齿轮转动,努力坚持下去。
“辛辛...”老人半眯着眼叫人,唐辛不知她是梦是醒,怕惊醒她低声应了一句,孟翠婉见有回应,张着干瘪的嘴问,“唐泉回来没有啊。”
“马上回来了,奶奶,他们已经在机场了,马上回来了。”
孟翠婉这下听清了,干枯脸上泛起欣慰的笑,“好,好,那我睡一觉,等睡醒我孙子就回来了。”
“好,那我扶你去睡觉,在这睡可不要感冒了。”
孟翠婉点头,唐辛把孟翠婉扶上床,伺候她躺下后,坐在床边静静看她。
房间里氤氲着孟翠婉的味道,凝滞老气。
这个房间很旧很小,堆满了老物件,深棕色的樟木箱子放在黑红色的衣柜上,衣柜下连着几个抽屉,唐安安小时候经常溜进去找糖吃。
老旧拔步床上一年四季都挂着发黄的蚊帐,临西梅雨天多水汽,涂料不过关已有几条裂缝的白墙上还挂着2018年的旧日历,日子停留在五月没再往下翻,一张深红色的五斗柜立在床头,放着晚上给她准备的保温杯,旁边还有几个空药盒子。
刚住进来的时候,一楼的霉气最重,孟翠婉以腿脚不灵便为由住在了一楼,一直到现在,遇到暴雨的话,墙角有时会渗水进来。
唐辛摸到孟翠婉的手,干瘦的只剩一层皮,上面还有老年斑,就是这双手,从出生起就一直在她身边,牵着她托着她。一直以来都是孟翠婉把他们往前拽,父母去世时,她承担起照顾孙子孙女的责任,六年前案子败诉他们卖了房子走投无路时,是她拽着他们来到了临西重新生活,到现在她筋疲力尽,如同柴油燃尽的机器,再也没有力气往前迈一步。
为什么不再对她好一点。
唐辛拽着她的手埋在被子上无声大哭。
体温会消失,气味会消失,时间会带走一切,相处的每一天都如钝刀子割肉,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成为最后一句,到最后他们只有空无一人的房间和一张不会说话的遗照。
疾病真的太残忍了。
它默不作声摧毁了一个个家庭,让他们在这场战役里铩羽而归,徒留一地废墟。
泪眼朦胧中有人在旁边蹲下,她哭的哆哆嗦嗦朝他抱过去。
“吵醒奶奶怎么办?”沈愿抱着她眼神心疼,“哭成这样,安安还在外面。”
唐辛止了哭忙拿过纸巾擦脸,冷静了会儿和沈愿轻手轻脚出了门。
中午他们随便煮了点面,晚上等唐泉回来,再来做饭。
午饭过后,唐辛要出门买菜,沈愿要跟着一起,唐安安见状也要跟着,唐辛干脆都拒绝,让他们看家,她骑车出门了。
晚上是真正的一大家人吃饭,她得多买点菜,还得早点准备。
嫂嫂一点的飞机到临西应该是五点,再坐三小时车那么得快八点才到家,等他们到临西再开始做饭也来得及。
嗯,多买点菜,让哥哥看到一个已经成长了的妹妹。
唐辛满怀期待蹬着自行车穿行在热闹的小镇上。
*
晚上快八点时,舒暄和说他们还有大概十分钟到家,虽然唐家人不认为唐泉有什么错,但孟翠婉还是为了讨个吉利烧了个火盆,等会让唐泉跨过去,还准备了鞭炮,等会放。
一家人为了迎接唐泉忙进忙出,脸上的期待神色显而易见,气氛都活络了起来。
终于门口传来了鸣笛声,唐安安率先跑了出去,唐辛端着火盆,沈愿扶着想走却已走不快的孟翠婉跟在后面。
“唐泉啊,我可是等到你了...”孟翠婉挣开沈愿的手颤颤巍巍走向了唐泉。
唐辛看着从出租车上下来的唐泉眼里霎时涌起泪来,她在门口放下烧的她脸热的火盆,迎了上去,“哥。”
唐泉颤抖着把孟翠婉和唐辛抱进怀里,一家人终于重逢。
沈愿站在门边,没有上前,想起贺彦说过的话,这原本是很幸福的一家,而如今连团聚都带着悲痛。
“快快,我们进屋,饿了一天吧,辛辛做了好多菜,辛辛现在可厉害了。”孟翠婉哭完,急忙拉着唐泉进门,边走边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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