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路屹头靠头的女孩一头卷发,妆容精致。
原来你喜欢的这样的女孩子啊。
自己珍爱仰视的人这么轻易被人得到了,巨大的失落感堆积在胸口宣泄不出,只能变成眼泪滴在手机屏幕上。
唐辛哭了一会儿就停下了,远处开了路灯,有车从灯下经过,眨眼就不见了。
她也不知道在黑暗里发了多久呆,直到一束光由远及近朝水塔方向走来,来人对路不熟,那束光曲曲折折在黑暗里移动,却又坚定朝自己方向走来。
会是谁?
唐辛正疑惑,手机响了起来,是奶奶。
唐辛这才想起自己出来很久了,她一接通老太太就说“你没事跑去水塔干什么!阿愿来找你了,你看到他了吗?”
黑暗中那束光离自己越来越近,唐辛愣了数秒,低声回复:“看到了,对不起奶奶,我现在回来了。”
那束光快到水塔底下,唐辛挂了电话开了手电筒冲着楼下挥起手来:“陈愿。”
底下的手电筒微微往上仰了一点,两束光像在黑夜里相遇的萤火虫,底下的人停顿了几秒埋头走进了水塔门洞。
诶?
遗弃很久的水塔,内部散发着一股沉滞的铁锈味,闪光灯随意扫了一遍四周,到处都是废弃很久的杂物,镂空的铁质旋转楼梯,每走一步整座楼梯都会跟着摇晃,随时都有承受不住重量而从某一节断裂的可能。
“陈愿?”
头顶传来唐辛叫他的声音,
“你不用上来,我现在下去了。”
沈愿充耳不闻,一路走到了塔台。
唐辛看着那束光渐渐从地下升上来,最后停在了自己面前,少年在黑暗中被闪光灯衬的整个人发亮,下一秒,少年按灭了手里的灯。
一瞬间两人隐没在黑夜里。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唐辛有些手足无措,她往后退了小步,还没说话对方先开口了,
“姐姐心情不好?”
刚压下的酸意因为少年这句话又冒出头来,她迟疑了一会儿摇头否认:“没有,只是忽然想来转转。”
垂首在面前的少女被打上浓重的阴影,沈愿摸出口袋里的小盒挑了挑眉:“吃个糖开心一点。”
唐辛想起那日少年扔过来的巧克力糖,不做他想伸出了手。
嗯?软软的?是融化了吗?
唐辛还没来得及多想,指尖下东西忽然蠕动了起来,
“啊!”唐辛尖叫着收回手,耳边是少年恣意的笑声,她咬牙切齿,“陈愿你有三岁吗!”
这阵子她都快得虫子PTSD了。
“这是安安交给我的任务,他说姑姑让太奶奶担心了,要接受惩罚。”
唐辛眼圈一下红了。
是啊,为什么要来这里。明明知道奶奶知道了肯定会担心。
“对不起。”她哽咽了一声,很快被消散在风里。
“回去再道歉吧。”
沈愿点开闪光灯,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塔台,正要下楼时,走在前面的沈愿自然伸出了手:“我牵你。”
不是礼貌询问的需要帮忙吗?
也不是稍微热络的一点要我牵你吗?
少年没有让她做选择,给出了直接行动。
唐辛迟迟没有伸手。
闪光灯照出的影子歪七扭八投射在塔楼里粗糙的水泥墙壁上,从外头吹进风来,扑在唐辛后背,扬过颊边的碎发带起微微痒。
“姐姐害羞?”沈愿见唐辛一直没有伸手,戏谑笑了起来。“刚刚不是还说我三岁吗?三岁小孩牵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沈愿正笑着,空空的手心落下一块冰。
说冰一点也不为过,早春三月夜里带着寒,唐辛在塔台吹了很久的风,手早已冻得毫无知觉。
沈愿合拢手掌,两人下楼。
老旧的楼梯开始摇荡,两人的影子如同在风里即将被吹灭的蜡烛。他们没有说话,注意力都在脚下脆弱的楼梯上,有的台阶踩上去发出“吱呀”声,让沈愿心惊会不会踩断。
两人的体温相互传递,没一会儿唐辛就感觉到了暖意,她看着少年宽阔的背影,想起朋友圈路屹的合照,在黑暗里叹了一声问:“诶,你在学校谈不谈恋爱啊?”
沈愿笑了笑,“姐姐,你别自己感情不顺就来我身上找平衡感。”
“谁说我感情不顺了。”被看穿的唐辛嘴硬道。
“不然你今晚是在干嘛?”
唐辛语塞,讶于他的敏锐。
楼梯走到最后一节,从门洞外吹来湿润的春风,外头高高的白茅草丛里有找食的野猫经过,发出沙沙声。
两人平安落地,相牵的手默契松开,下一秒唐辛感觉有什么东西塞入掌心,带着暖热体温,她下意识握住,听到前面的人说:“最后一个了,不能告诉唐安安。”
“好。”
两人回去唐辛不出意外被骂了一顿,哄了好久才把孟翠婉哄开心。
晚饭吃完,沈愿回了二楼,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而后点开手机日历,盯着日历上的21号发呆。
三月二十一号,春分。
也是沈愿二十岁的生日。
他们会记得他的生日吗?
少年忐忑想着。
*
仲春初四日,春色正中分。
春分这一天按照习俗要吃春菜,这天早上沈愿和孟翠婉出去挖了野苋菜。回到家的时候孟翠婉笑沈愿拔错了别人家的菜苗,却瞥见少年有些心不在焉,阿愿叫了几声,对面的人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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