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冲城锤靠过来!”
城墙上的窦从善大声喊了一句,劈手夺过来一张硬弓朝着那个叛军别将射了出去。羽箭极准,却没能破开厚重的巨盾。
“所有重甲!”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断喝在守军身后响起。
窦从善回头看去,只见身穿一身金甲的皇帝陛下阔步走上了城头。
“所有重甲步兵,全都在城门洞里集结。一旦城门被破开立刻顶出去,窦从善……你带人将宫里内库的粮草都搬来,城门若是被撞破,重甲杀出去之后便用粮食袋子将城门堵住!弓箭手分五百人到城下集结,接应重甲撤回!”
“万岁!”
“万岁!”
“万岁!”
守城的禁军看见窦建德亲自登上城墙,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而城下占尽优势的叛军一看到那身穿金甲的身影,气势立刻就一顿!
“朕倒是要看看,几个跳梁小丑凭什么来夺朕之江山!”
窦建德大步走到城墙边,看着城墙下面围着的叛军。虽然他已经许久不曾亲自上阵,但一代大豪的威势骤然间又爆发了出来。
“王伏宝!”
窦建德高声喊道:“你是来杀朕的么!”
……
……
当窦建德出现在城头的时候,纷乱嘈杂的场面顿时变得安静下来。双方的弓箭手不约而同的停止了放箭,而推动冲城锤缓缓向前的士兵们也停住了脚步。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身穿金甲的老者身上。
窦建德已经五十岁了,不再年轻。
但他十几年杀伐的锐意还在,眼神中依然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普通百姓士兵对于皇帝本就有着一种天生的惧意,此时看到皇帝亲自上城,叛军的心里立刻就打起了鼓,甚至有人萌生退意。
“王伏宝,你刚才使人喊出清君侧的口号。那朕来问你,你要清的是谁,是君侧,还是君!”
这一声断喝如惊雷入耳,城下的叛军士兵们几乎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城墙上的禁军士兵却士气大振,纷纷以横刀敲打胸甲发出一阵一阵极有节奏的战歌。
窦建德扬起手臂缓缓下压,禁军士兵随即停止动作再次变得安静下来。
“陛下!”
王伏宝催马向前走了几步,仰头看着窦建德朗声道:“大夏这几年江河日下,一日不如一日。当初陛下威震河北,哪个敢敌?可如今呢!大夏的江山已经摇摇欲坠,外敌侵入,距离都城不足千里。是外敌太强吗!”
“不是!”
王伏宝抬起手指着窦建德说道:“是你太昏庸!这些年,助你夺了天下的忠臣良将一个个被你逼死,以至于现在军中找不出一个领兵的将才!若是殷秋石赞等人皆在,何至于被外敌欺辱?!陛下……你不反省自问,却依然宠信奸佞之臣。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国……”
窦建德抬手指天:“国是朕的国,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将明!”
“人有不臣之心,难道朕还要引颈待屠不成?王伏宝,朕知道你早有反心……只是朕念及你十几年功劳,所以不忍伤你。便是你那假子指证你有谋逆之实,朕也没有下旨将你诛杀而是命人将你带回都城辩解。想不到,你竟然敢带兵造反!”
“陛下!”
王伏宝冷哼一声道:“你已经老糊涂了……你只顾着贪恋自己的权威,你的眼睛里除了那张龙椅之外什么都看不到了,你且问问城上城下的士兵,他们哪个心里没有怨气!”
“告诉我!”
王伏宝手指窦建德大声发问:“你们想要什么!”
“除昏君,强国体!驱逐外寇,诛杀奸佞!”
王伏宝手下的亲兵们率先喊了出来,渐渐的,城下的叛军也将对皇帝的恐惧抛到了脑后。杀昏君的呼喊声如浪潮一般翻腾起来,震得城墙上的屋瓦似乎都在瑟瑟发抖。窦建德这些年在军中杀了太多的有功之臣,士兵将校,哪个心里没有怨气?
这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窦建德的脸色随即变得格外难看。
“叛徒,都是叛徒!”
窦建德的脸色变得越发狰狞起来,他猛的将腰畔的横刀抽出来指向王伏宝:“谁若能诛杀刺谋逆之贼,朕便封其为国公,食邑五千户!”
王伏宝一声冷笑道:“既然已经到了此时,也不需再遮掩什么……儿郎们!谁若第一个冲进万春宫,封大将军,赏千金!谁若是生擒那昏君,我愿与他结拜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杀!”
王咆趁势大喊了一声,叛军的弓箭手随着一声令下纷纷将羽箭送了出去。城墙上的禁军士兵连忙将窦建德护住,不少禁军士兵被羽箭射翻从城墙上跌落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道婀娜的身影快速的跑上了城墙,不顾众人阻拦冲到城楼前面,满脸泪痕的她看着城下王伏宝撕心裂肺的喊道:“王伏宝!难道你连我也要杀么!”
……
……
“红线……”
当王伏宝看到城墙上那婀娜的身影,表情忍不住僵硬下来。他看着那张熟悉的俏脸,心里就好像突然被插进一柄刀子一样的疼。
“你下去!这里太危险了!”
他在马背上坐直了身子大喊,语气急迫。见身侧的弓箭手还有人放箭,王伏宝从马背上直接跃起来雄鹰一般落下,一脚将那弓箭手踏翻在地。那士兵也不知道被踏碎了几根肋骨,噗的喷出一口血一命呜呼。
“都住手!”
他厉声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