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将王伏宝的人马调回来。”
窦建德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舅子曹旦,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曹旦大体上还勉强算是个合格的将领,但眼界不够开阔,思维也不够谨慎,和达溪长儒这样的名将对阵,接连战败也就情有可原。
“军中缺将,他和达溪长儒对峙着也没有什么意义。毕竟这次是来解东都之围的,兵力耗在东平郡倒是浪费了。”
曹旦嗯了一声,心中却有些不满:“王伏宝守住后路倒也不是没有意义,达溪长儒虽然兵不多,不过二三万人,但若是没人镇着,难保他不会袭扰大军后路。本打算抢了东平郡,东郡两地的夏粮做军用,但现在却没抢来几粒粮食……若是粮道再被达溪长儒断了,大军岌岌可危。”
“这倒也是老成持重之言。”
窦建德想了想问道:“那你以为该如何?”
“陛下可亲自率军在此与贼兵相持,然后派一大将率军绕过贼兵奇袭兴洛仓。兴洛仓可是有千万石粮食的,若得兴洛仓大军也就不必担心粮草不济。”
“计策倒是好计策,但谁可为将?”
窦建德摇了摇头道:“还是要将王伏宝调回来的,若是程名振不逃,倒也是个合适的人选。”
“陛下,臣愿担此重任!”
曹旦语气挚诚的说道。
窦建德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唐军和燕云军都被自己牵制住,无论是谁奇袭兴洛仓也不会有什么差池,所以点了点头道:“那好,便给你两万精兵,务必拿下兴洛仓!”
……
……
黄河上,就在夏军水师的士兵们还在忙着修缮破损船只的时候,前几日才刚刚突袭过水寨的燕云军水师再次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顿时,夏军水寨中一片大乱。领兵的将军连忙派兵迎战,然后调集弓箭手谨守大寨。
可燕云军的水师却只是虚晃一枪,擦着夏军水寨一路往上游冲了出去。护送着几十艘船过了这一段之后,燕云军的水师又明目张胆的擦着夏军水寨返回了巨野泽。
护送出去那几十艘船只上,不仅仅有燕云寨中的诸多官吏,还有很多贵重的东西,有很多机密的资料档案。在第一艘大船上亲自守着这些东西的,便是燕云军中文臣之首杜如晦。第二艘大船上人数要少了很多,但船上载着的却满满都是金银之物。
坐镇第二艘大船的,是长孙无忌。
有些忐忑的过了夏军水寨,长孙无忌的心也放了下来。过了这段水路之后便再无危险,一路杨帆便可直上长安。
“哥哥”
站在长孙无忌身后的美貌女子看着河面,有些感慨的说道:“此次回长安,你心中可有不安?”
长孙无垢理了理被河风吹乱的头发,脸色上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燕王是不会让我不安的。”
长孙无忌笑了笑道:“这次回去,才是真正的回家。”
“你……”
长孙无忌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心中还有他?”
长孙无垢怔了一下,垂首沉默,不言不语。
长孙无忌本想说他心中却无你,只是看到妹妹那惹人怜惜的样子他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长叹一声,心说一切随缘吧。
【第六百七十九章 没几个躲得过】
长安城之所以显得太过于肃穆,是因为城中树木太少,每一条街道,每一座建筑都是青砖灰瓦,透着一股让人有些憋闷的压抑。一座城池太过于恢弘,就会让人产生一种渺小感,无论看什么地方都觉得高大,也便不会觉着自己有任何高大的地方。
而毫无疑问的是从西内苑城门走出来往东北方向缓步而行那个青年男子,在如今这座大城里所有人的眼中都很高大的,甚至比长安城还要高大,比太极宫最高的那座大殿还要高大。
按照新皇李承德的旨意,李闲晋位平位王,与皇帝地位相当,可以穿明黄色绣龙的衣服。但李闲还是一身黑色常服装扮,似乎无意去和皇帝争夺什么。但是谁都知道,地位的高低和什么颜色的衣服在这个时期关系并不大,身穿黄色龙袍的那个人,其实比起身穿黑色衣服的这个人来说地位差的太远太远了。
在所有人眼里高大的存在,自然需要所有人来仰视。
走在人群最前面的李闲,便是一座众人难以企及的高山。
或许是因为前一任皇帝在位的时候也察觉到了长安城太过于单调,肃杀之气也太浓烈了些,而且这几年来长安城死的人太多,以至于整座大城都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血腥气氛中。所以新营造的永安宫里翠木成林,花红柳绿。
永安宫自伍德二年开始兴建,已经历时一年半但还没有完工。这样看似乎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但要知道建造永安宫的是曾经的大隋工部尚书宇文恺,要知道几十年前也是他,建造整座长安城也只用了一年多些。
由此可见,永安宫的兴建耗费了宇文恺多大的精力。
李闲在长安城中居住那两个多月,走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唯独没有去过正在兴建的永安宫,这是他到了长安之后第一次走进这座还没有建成的巨大建筑群。
自秦王李世民造反之后,永安宫的建造停止了一段时间,但出了太后的大丧之后便恢复了建设,而经历了秦王之乱而侥幸活下来的宇文恺,更是小心谨慎兢兢业业的监工督造,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但前阵子燕王进城之后,永安宫的兴建便再次停了下来。
李闲下了早朝之后,说起打算要去永安宫看看,于是整个朝廷都开始跟着忙活起来,本是一次简单的出行,却被那些战战兢兢的朝臣们搞得极隆重,当看到禁军仪仗,御辇骑兵的时候李闲被气的乐了,也懒得去骂礼部的官员,知道这些人也是害怕自己的官位不保,所以只是语气颇严厉的吩咐所有人散去,只带着二十几个朝廷重臣徒步往永安宫方向走了过去。
跟在李闲身后的人分成两批,泾渭分明。
右边跟在他身后的,是燕云军一众功臣。虽然还要等到大典过后,众人的官职爵位才会昭告天下,但燕云军旧臣的爵位其实早就定了,但外敌还没有彻底平定,自然也就还不能正式宣布。
跟在李闲身后走的最近的,是英国公徐世绩,其后是护国公秦琼,之后是陈国公雄阔海,卢国公程知节,保国公裴行俨,赵国公罗士信,县公王启年,县侯刑部尚书独孤学等人。而另一边跟在李闲身后的是李渊朝的旧臣,纳言裴寂,中书令刘政会,尚书左仆射萧瑀,尚书右仆射虞世南,礼部尚书高士廉,兵部尚书张公谨等人。
这十几个人,皆是长安城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走在最后面的,是心情忐忑的礼部侍郎房玄龄,新调任的户部侍郎魏征,新近自己返回长安城,被李闲任命为工部侍郎的唐俭等人。这些人的身份有些特殊,所以心中自然不能如前面燕云军诸将一般平静坦然。
李渊朝旧臣们其实心中都忐忑不安,所以他们自动的将步伐走的稍慢一些,落后于燕云军众将差不多半步,这个细节李闲显然是发现了的,但他似乎并没有表示什么。
走到永安宫门口的时候,工部尚书宇文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因为前阵子的事,永安宫的建造又停了下来,今日李闲过问起来的时候特意吩咐过,这宫殿还要建,现在可不是停下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