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也算看着云星长大的,她从小就乖巧懂事。苏总真是糊涂了,以后有他后悔的。”
齐淮真并不想跟外人讨论妻子娘家的闹剧,不置可否地转头朝苏云星的背影望去,她的身影窈窕步姿摇曳,香槟色长裙柔软飘逸得如同轻盈的雾气,令她每一步都犹如踩在云端,美得不真实。
宴会厅里所有的珠光宝气都不及她璀璨。
他眼眸微眯,将渐行渐远的身影映在眼底。苏云星是他的太太,怎么能随意让人轻贱?不论苏父后不后悔,他都要他为自己的荒唐付出代价。
拐进通往化妆间的走廊,苏云星顿时觉得耳边安静了下来,挂了一晚上的优雅浅笑也瞬间消散,秀眉难以自抑地皱起,甚至想扶着墙喘口气。
小腹一直传来钝痛,像被人拿锤子狠狠地捶打,几乎抽光她全身所有力气。
通往化妆间的走廊虽然少有人经过,但她仍旧不敢太过放松,硬撑着一口气不让自己露出疲惫和虚弱来。心想只要把止疼药吃了,再休息几分钟,应该就会缓和很多。
化妆间的门留着拳头大小的一条缝,不等她推门,里面的说话声清晰地传出来。这些声音她都认识,关系谈不上很好却也不差。
听到提及自己,她收住往前的脚步,无声地往后退开两步,悄无声息地隔着一扇门听着里面的谈话。也不怪她们在背后议论自己,苏家最近实在闹得难看。
其实,要不是为了齐淮真,她真不想在这个风尖浪口出来,被人用或是探究或是同情的眼光打量。
门里这会儿正说到礼服。
“你们瞧见没?她今天晚上穿的礼服,三天前才在法国秀场初秀,今天就穿在她身上了!一场普通的宴会就这么大手笔。我还当她被苏家扫地出门之后很快要被齐家扫地出门,没想到齐淮真对她这么好。”
话里带着几分酸和几分羡慕。
“礼服算什么?她身上那套祖母绿首饰才稀罕,全球限量三套,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不得不说人家命好,嫁了个好男人。把她捧在手心里疼。”
捧在手心里疼吗?
躲在门外的苏云星从心底泛起苦涩和自嘲来。
在外人看来齐淮真把她捧在手心里,无论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对她温柔体贴又呵护备至。
他给她买最奢侈的礼服,最昂贵的首饰。似乎只要她一个眼神,他就能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她。
而实际上,被他捧在手心里的人从来不是她!她不过是他心中白月光的替身,他是透过她看着另一个女人。
华服首饰只是为了让她打扮起来更像他心里的那个人罢了。
这些她都知道,知道得一清二楚。可即便这些苦闷无处诉说,她也甘之如饴。她相信只要留在他身边,总有一天能打动他,驻进他心里。
门里面的话题已经转到苏家新女主人身上,苏云星无心再听。于她而言实在太过难堪,苏父跟那个女人纠缠在一起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他们的孩子都只比她小两岁。
有些事,只要没被捅破,很多时候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旦捅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遮掩糊弄过去。
而且,那个女人给苏父生了儿子,是要继承家业的。
小三都登堂入室了,苏母自然不肯。苏父早被那个女人勾去了心,甚至早就在财产上做了手脚。最后,苏母净身出户。苏云星维护母亲,苏父放狠话家产没有她的份。
一夜之间,苏云星从坐拥万贯家产的苏家大小姐沦为一无所有的小可怜。外界甚至猜测她跟齐淮真的婚姻很快也要走到尽头,届时,她将成为豪门弃妇。
就跟她母亲一样。
苏云星叹口气,慢慢往宴会厅走去。原本想在化妆间稍作休息,现在只能匆匆把止疼药生咽下去,残留在喉咙的异物感叫人难受。
一如那个女人和她的一对儿女。
重新回到宴会厅,珠光宝气迷得人眼花,空气中透着奢靡的甜,不由令人醉心。
苏云星环视一圈没找到齐淮真的身影,倒是瞧见了自助餐桌,迟疑了一瞬便走了过去。
她想喝点温水。
可惜没有温水,连水都没有。
“云星。”
忽然有人叫她。
扭头见一个瘦削且高挑的男人朝这边走来,粉色的香奈儿短款粗呢外套让他在一众正装中尤为扎眼。
他这样穿扮已经不止是惹眼,苏云星觉得他甚至有点骚气。想到他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顶流,每一处都是舞台,一举一动都在公众的视线中,时刻维持完美人设和形象便无可厚非。
都是工作需要。
男人缓步走近,“好久不见。”
他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因为太过瘦削,带着些病态的美感。
苏云星跟他熟识,所以不觉得如何惊艳,只是讶异:“陆天?你大忙人一个,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
在她的认知里,流量明星的时间都是钱,工作一刻不能停。还以为他不是奔波在各种综艺活动就是在剧组里拍戏。
没想到他会抽空来参加晚宴。
陆天浅浅一笑,“正好有几天假期。”
苏云星也浅笑着点点头,虽说是偶遇故友,但她现在身上实在难受,想强打起精神寒暄,却有些力不从心。
即便化着妆,也遮不住苍白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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