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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欲断未断
    少女熟睡的脸上情潮未退,犹带脸上几分嫣红,安静垂下的浓密眼睫遮去了凤眸的妖娆,脸上带着几丝青涩更像个天真无辜的惑人花妖。
    浮生缓缓转身将妙善放在床榻上,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蹭了蹭柔嫩脸蛋,“等我接受惩罚,稳固仙位后必来寻你。”
    灵府内最后一支涌地金莲悄然开放,到此时浮生才懂,原来那支涌地金代表的是他自己。
    若非他找回躯体,这莲永远开不了,也意味着他将永远以灵体飘荡世间,但他早就打算如果失败成为灵体,将寄生莲花中重新修炼。上神之道实在奥妙,师父怕早就预料到自己在凡间做经历的一切,才会将那代表欲念又能吸纳仙力的涌地金莲种子当生辰贺礼送给他。
    妙善醒来时已经天色将晚,莲池一侧飘着了极绚丽的火烧云,红彤彤的霞光投射在水榭中,床榻也染上几分难言的旖旎,身上仍旧松松垮垮披着入手极为柔软的衣料,随着她起身走动隐约发出浅金色光芒。
    浮生身上仍旧披着那件被妙善足尖碾过的清冷紫色仙袍,正在池边看着艳丽天色发呆,背面的山河纹绣见到她似害怕竟缩起来,妙善见到噗嗤一笑,故意地伸手想吓吓它,然而还未碰到浮生已经转身,一双莲花眼含情不舍地望着她。
    脸上清浅的笑容立刻消失,妙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脸上虽面无表情内心依然愤恨。
    “仙人怎么还不离开,想要多看看我几眼吗?可我已经看腻了您呢。”尾音拖得长长,脸上堆起假笑。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您何必那样深情又不舍地看着我,毕竟我只是一枚棋子,谁会对棋子产生真心呢,尤其您还是无情寡欲的仙人。”
    每一句都是嘲讽,浮生脸上如凝了千年寒霜,欲言又止地看着眼前故意说着挠人心肝话语的少女。
    表情变了几瞬,终究还是作罢,将心中的话咽了回去,眉心紧紧蹙着,越发显得冷漠不近人情,眉心的红痣越发红艳。
    “你好自为之……”
    扔下这句后挥袖将女孩带回农家小院,妙善还站稳余光瞥见紫色仙袍瞬间消失,嘴角扯开一抹冷笑。
    有些事且等着瞧。
    “妙善你去哪儿了?”屋内恰好走出一人,见她回来不免仔细打量,见少女没什么事,才放下心舒了口气。
    “苏淮,你怎么在这里,你的毒……”
    妙善看着眼前精神奕奕的少年,心中十分怀疑,同样身为四大家族,为何苏家没有经受这些事,甚至苏淮眼神比之前更加明亮,这究竟怎么回事。
    “我来找你的,我的毒那天晚上已经解了,不知是何缘故。”少年也奇怪自己毒为何解得那样快,解毒那晚还梦到了……
    想到那晚,苏淮小麦色脸上浮出一抹不自然的红,眼神也不敢直视少女。
    “咳,我知林家、沉家已经尹家的人因六皇子求情已经改判全数发配北疆,但妙善你想去北疆吗?”少年突然正色问话,浅褐的眸子闪动着某种坚定,仿佛只要妙善说不,他会马上带着少女前去御前求赐婚。
    “苏淮,这是圣意,我去哪儿从来不由得我自己。”妙善知晓苏淮想要求亲带她去边关,但她人生最后的一点幻想都在真相揭露那天破灭,她此时不贪求任何男人的拯救,因此冷淡地拒绝了他,转身就往屋内走去。
    少年还是不死心,急忙道:“只要你不想,用尽所有办法我都会把你带走。”一边说一边迈步追了上去“我都想好了,我去求六皇子,以我跟他的交情,大不了我降职去军中做千户,只要你愿意跟着我……”
    少女脸上带着一丝决绝,冷冷看着身前勇敢的少年,她想要把真相全部告诉他,逼退他的爱意,斩断他们之间的纠葛。
    她的人生没有人能做主,也不需要任何人带她逃离。
    “我愿意跟你,但苏家会要一个被生父奸辱的女子吗,会要一个为了给男子解毒就跟人欢好的女子吗,你扪心自问听到这些话之后,你还想要我跟着你吗?”她真的太累了,只想一个静静呆着。
    “我……”苏淮愣住了,少女的话过于惊世骇俗,他不能保证家中女眷知晓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但随后黯了几分的眼眸又亮了起来:“那夜不是梦,果真是你,既然如此你更不能反悔,你答应要嫁我的。”
    少年的爱意直白而赤裸,他不在意心上人经历过什么,只在意那些细微的好。
    “如果你真的要娶我,请你把我刚刚说的话原原本本跟苏老夫人说一遍,若你的祖母和婶嫂听完还同意我成为你的正妻,我嫁。”
    苏淮与家中亲人格外亲厚,他没有办法做出隐瞒家人的事,因此拿不定主意,面露难色,妙善叹了口气,转身关门进了小屋。
    “妙善,父亲真的对你做下禽兽之事吗?”屋内的林怀玉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妙善竟被逼严肃不苟言笑的父亲欢好。
    她想象不了,妙善遭遇一切时心里的绝望痛楚,那是她的生父啊。
    “是啊,仙人下的诅咒会是假的吗?”妙善扯出一抹冷嘲,林怀玉却捂着嘴哭了出来。
    为什么自己要在林家,为什么她们都要遭遇被人强迫的侮辱。
    呜呜咽咽地妙善听得心烦,走到林怀玉身旁看着她的眼睛道:“无论女子在人生中经历了多么不堪的屈辱,这一切罪责都不在女子本身,只因我们天生活在世人对女子制定的枷锁中。”
    “你也该勇敢一点,别因为别人的罪恶折磨自己。”
    这番话林怀玉记了很久,之后林华白回来,两人对话就此结束。
    她以为自己会追逐妙善的背影,努力活成她那样,然而妙善却没有跟他们一起去北疆。
    浮生腾云飞到九霄云宫中见到了严肃以待的洞微神君,师徒俩打了个照面,很快仙侍告知老祖的惩罚旨意已经降下来。
    削去两百年仙力,降为散仙,不再受天庭诰封,天刑台上受五道天雷,伤好后必须前往人间将扰乱的凡人命数一一拨回正轨。
    这样的惩罚虽不重,但对躯干分离几百年断了修炼的仙君来说仍旧有点难以承受,洞微神君也未给浮生求情,一双不怒自威的眼,高深莫测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天刑台,看着浮生被架走待刑法开始前回了扶微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