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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不要给他开门 第101节
    此时此刻的方印站在屏幕前就像是透过了刘瑶的眼睛,去看她过往的经历。
    小姑娘堪称幸福的前半生同他们在幻境之中了解到的并无出入,不一样的地方发生在那次关键的医闹事件之后。
    肇事者用得也不是硫酸,而是刀具。
    她和他男朋友都没死,只不过刘瑶毁了容,而男方伤到的,是对于外科医生来讲最宝贵的手。
    从那以后,刘瑶不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护士了,她脸上的丑陋疤痕,甚至会吓哭以前最喜欢她的小朋友们。面部修复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在此之前,她只能顶着那么一张脸生活。
    而他的男朋友,永远失去了拿起手术刀的能力。多年的刻苦努力,忽而之间毁于一朝一夕。
    方印沉默着看完了所有的内容,然后抬腿往下一个房间走去。
    吕棋的房间里,透露着与整个恐怖氛围格格不入的轻松。当然,如果不是其中混进去了几个长得逼真到像是真人一样的玩偶,方印还真觉得这破地方也有一片净土。
    玩偶无限逼近真实的人类,连细节都做到了极致。
    方印呼吸声有些沉重,他捂着心口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在玩具海里艰难行走。最中央的位置搭着一个积木构成的戏台,提线玩偶在上面咿咿呀呀的唱着歌。
    吕棋是一个被学业和各种稀奇古怪兴趣班压到喘不过来气儿的小孩。她的世界里,只有一张又一张的试卷。空白到可怕。
    进入幻境的时候,吕棋的年纪应该不大,舞台上所展现出来的,吕棋的人生,枯燥又乏味。
    每天上不完的课程,学不完的特长,做不完的卷子。
    这些繁重的学习任务,像是一道道高墙所筑造的迷宫一样,将一个孩子困在这里。她渴望着各种各样的游戏,渴望着有趣的伙伴和轻松的活动。而不是像是完成任务一样的所谓兴趣。
    方印撑着身子看完了吕棋的人生,捂着嘴巴咳了咳。
    发现胳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紫灰色的纹路。像是皮肉下流动的血管。方印用力在上面搓了搓,搓不掉,而且痛得厉害。
    他是不是快要变异了啊……
    太他妈疼了。
    方印眼里蓄起了些薄雾,他吸了吸鼻子抹了把眼睛。尽量不让自己崩溃哭出来。走到这儿,他基本已经明白这一个一个小房间就是曾经幻境npc储存回忆的地方。
    所谓幻境的构成,是他们大雾降临之前那些深埋心底的执念、恶意、甚至是浓烈的恨。幻境是他们想象中构筑出来的世界,用来诱骗和惩罚那些进入的人。
    或许现实生活中,他们心有不甘遗憾,怀有怨怼之心,但大都藏在心里没办法述之于口。幻境像是一针催化剂,将那些负面的情绪最大化,用人类滋生的暗面去困住人类。
    可惜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把这些东西告诉秦仄归了。也许会对他们即将要做的事情有些帮助。
    方印遗憾的想着。突然觉得鼻子一痒,抬手摸了摸,摸到一手的血。
    他流鼻血了。
    从衣摆撕了点儿布料随便擦了擦血迹,捂着正在流血的鼻孔。
    心跳加速,胸闷,呼吸困难,肌肉酸痛,近而来到的是眩晕和皮肉的疼痛感。
    脑袋发沉,每走一步脚都像是落在了刀尖上一样,生疼。
    ……美人鱼那时候刚上岸走路是不就这个感觉啊?
    方印突然想到,又被自己不着边际的联想弄得有些失笑。剧烈疼痛下,呲牙咧嘴勾出了一个笑。
    方印觉得自己在大雾里的成长确实不小,这种难受的感觉放在以前他绝对是哭爹喊娘要死要活。现在不仅能咬牙忍下来了,还能抽空苦中作乐胡乱想些有的没的。
    大概是因为……知道就算是痛到哭喊也没什么用,这种鬼地方,没人能帮他。
    他现在的状态和刚刚落到这里的已经大不相同了,狼狈的直起了腰,深吸了一口气忍着痛继续往前走去。
    到这儿已经是他所经历的所有幻境了。
    在推开下一扇门,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方印垂着眼睛,满怀忐忑的拉开了门。
    出乎意料的,下个房间的布置,方印格外熟悉。是他们小区一个休闲小广场。那里面有一架秋千,旁边是供小朋友们玩耍的滑梯和各种娱乐设施。
    嘶……方印心里一紧,无端的有些害怕。
    这不会是,他的自己的幻境吧?对抗npc的人终有一日也要自己变成npc啦?方印不记得自己对于这个秋千有什么多余的执念,眼神里透露出了一点儿茫然。
    哪有记不住的执念啊,那玩意儿还能称为执念吗?
    方印莫名其妙,支着哪哪儿都疼得身体走向了秋千。视线开始变得有些朦胧,之前他还在抱怨为什么没有那种给血腥场面打马赛克的道具呢。现在倒好,直接高度近视。估计后期他可能会逐渐瞎掉。
    方印眯着眼睛,看着秋千苦思冥想。
    他都在儿做过些什么呢?
    有一段时间他心血来潮学画画,绷着画册练过速写。没人的时候也坐在秋千上发过呆。偶尔……大概……好像也陪着邻居家的小孩儿来过几次?
    这地方就在他家楼下,方印来来回回经常路过,实在是记不得有什么特殊的。
    夜里散步的时候和秦仄归也来过这里几次。但绝对算不上什么执念啊,要说执念,那地点也应该是床上才对。
    方印不明白,他一瘸一拐的走向了秋千,随便伸手推了一下,然后坐在了上边,仰头开始幻想着,等别人进入了自己的幻境之后,他这个npc土著要怎么换着法儿的折腾别人。
    屁股好像也开始疼了。
    麻酥酥的。
    方印一边荡秋千一边想,然后他伸手揉了揉不太舒服的屁股。
    “啪嗒”一声什么东西掉了。
    方印眯着眼睛弓着腰,低头一看。
    哦,原来是个本子。
    方印拿了起来,翻开来一看,上面有两张拼在一起的照片。
    一张是方印的。方印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拍过这张照片。是一片灯光朦胧的夜色。看旁边还有好多追逐打闹的小孩,应该时间不会很晚。
    路灯昏黄的灯打在青年的侧脸,额发低垂,在柔和的灯光里脸上带着甜滋滋的笑容。他正坐在秋千上低头看手机,脸颊上看得到甜甜的小酒窝。
    白衬衫将青年在这样氛围里温柔的气质发挥到了最大。
    看角度应该是偷拍。但是不得不说拍的很好啊。
    毫不自恋的说,这照片方印自己看了都心动。
    另外一张是一个女生。
    方印眯着眼睛贴近之后,看清楚了她的眉眼。
    很眼熟。是第一个幻境里,突然冒出来的方印完全不认识的那个女朋友。
    哦,这是第一个幻境的房间。方印突然明白过来。这不是属于他的房间,刚刚半天白幻想了,他说不出来是失望还是庆幸。
    太阳穴一跳一跳在疼。他揉了揉眼睛,往后翻看着本子。
    里面夹得都是方印扔掉的速写稿。
    嘶……方印突然冒出点儿记忆来。这张照片也不能完全是偷拍。他记得有个年轻姑娘是问过他可不可以拍张照片,他好像是同意了来着。她不会一直就暗恋自己吧?
    所以他第一个幻境的内容,她是自己的女朋友,手上还有那枚戒指。大概是方印本身的记忆和那个女孩混合之后构成了第一个幻境。
    她的执念居然是和自己在一起?
    方印合上了本子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起身去找门前往下一个房间。
    之后的房间还是不属于方印,只不过不再是他所熟悉的npc了。大概是别人经历过的幻境里的npc。可那和他方印有什么关系呢?这一个接一个的房间究竟什么时候到头啊。
    他真的……好痛。
    方印扶着墙,深深呼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在颤抖。
    “歇歇,歇歇再走。”方印声音颤颤巍巍的说着,也不知道说给谁听。
    他抬手抹了把脸,摸了一手湿痕。闻了闻,没有腥味。不是血。
    是冷汗混杂着眼泪。
    他到底是没憋住泪。
    那绝对是生理泪水,方印打死不愿意承认自己疼哭了。紫灰色的脉络已经遍布全身了。
    方印撑起了身子,继续步履蹒跚的往前走。
    一个房间,又一个房间。
    一个接着一个……没有尽头。
    偏偏每一个都要强迫着方印看完他们的故事才能走。不然就会有各种东西来攻击方印。像那坍塌的书架,和突脸的鬼新娘一样。
    他真的……好痛。
    但是方印不敢停下,万一下一个房间就能出去了……
    万一他能走出去呢……
    第一百三十章 别到处说我对象死...
    渡尘基地里,米乐和李嫣还有几个渡尘的其他成员在秦桑出来之后,开启了他们的第四重幻境。
    钟子宴因为在幻境中对秦桑动手的原因,现在已经完全不被他的小姑娘信任了,委委屈屈的被关在特质的笼子里,由秦桑亲自看守。
    “小桑,你听我解释……”钟子宴握着笼子,努力的将头挤了出去,在那两根局促的金属棍间挣扎,脸颊被挤得有点儿滑稽,微微嘟起的模样。
    秦桑抱臂在他旁边坐着,盯着米乐留下的整个鹿城的监控。叹了口气,有些不耐烦的皱着眉说道:“钟子宴,我告诉你最好给我消停点。”
    因为幻境突发事件,秦桑对于突然攻击她的钟子宴没什么好脸色,秀气的眉微微蹙着,在眉心那里结成了两个颇为忧虑的小小山丘。
    回头横了他一眼,嘴巴紧紧的抿着,眼底埋着些不易察觉的委屈。显然她对于钟子宴差点儿落到她身上的那一爪子有些耿耿于怀。
    不过这份委屈不太容易被瞧出来,被秦桑很好的掩盖在了眼底。浮在上面来遮盖这份委屈的,更多的是烦躁和怨怼。方印没能跟着出来,她的心也被搅和的很乱,看人的眼神自然也就不对味儿了。
    钟子宴被她这一眼剜得有些委屈,声音不自觉就降了下去,像是只被主人凶了的大型犬一样,他将脸从两条栏杆中间撤了回来,脸颊已经被挤压出了两条红印子。他恍然未觉,只是垂着眼睛,试图辩解一下:“我……没想伤害你的。对不起,我以为我能控制好……是我的错,你生气也是应该的。但是你能不能,别不要我啊。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
    他话音越说越低,最后几句,甚至是自言自语的气声,垂着眼睛不敢看秦桑。
    握着栏杆的手指越发的用力,似乎是要将其直接掰碎一样,贴近了都能听见金属的嘎吱作响声。
    秦桑睨了他一样,把他那蚊子一般的哼哼声尽收耳底,脸色稍稍缓了些,也不好再板着张脸继续说重话。
    她看着笼子里的男人,托着下巴问道:“这么说,你早就知道自己在某种情况之下会失控?”
    秦桑不是什么好哄骗的人,立刻从他的懊恼低语之中捕捉到了关键问题。她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对面看着钟子宴。两个人之间隔了一个充足的安全距离。
    钟子宴在她的注视之下垂着脑袋缓缓点了点头,从鼻腔里挤出一声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