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裕不知道的是,孝武帝在朝会上问何人合适时,是他推荐的楚裕。
谢轩就等一个机会呢。
等楚裕能够离开楚府,自己能够自由进出的机会。
毕竟连媳妇的面都见不到,怎么挽回?
谢轩在心底暗喜自己的机智,一时走了神。
“咳咳,谢行之?”楚裕别扭的声音再次传来。
谢轩回过神,沉吟了一会儿,便道,“岷江水患长期祸及西川,鲸吞良田,侵扰民生,你知道为何吗?”
这个楚裕知道,他提前做好了功课,“岷江是长江上游水量最大的一条支流,主要水源来自山势险峻的右岸,大的支流都是由右岸山间岭隙溢出,雨量主要集中在雨季,所以岷江之水涨落迅猛,水势湍急。”
“没错,岷江出岷山山脉,从西川平原西侧向南流去,对整个西川平原是地道的地上悬江,而且悬得十分厉害。西川平原的整个地势从岷江出山口玉垒山,向东南倾斜,坡度很大。”谢轩接过话头,“水急,冲力大,冲垮堤坝并不少见,这是水患的问题之一。”
虽然楚裕很不想承认,但是谢轩这话说得十分在理。
他点了点头。
谢轩继续道,“之二便是湍急的岷江上游流经地势陡峻的万山丛中,一到西川平原,水速突然减慢,因而夹带的大量泥沙和岩石随即沉积下来,淤塞了河道。每年雨季到来时,岷江和其它支流水势骤涨,往往泛滥成灾;雨水不足时,又会造成干旱。”
“嗯。”楚裕点了点头,一副受教的样子,他心里对谢轩那点不服气消失殆尽,不得不说,谢轩的眼光十分独特,分析得也十分到位。
谢轩见他这反应,心里不免得意了几分,看来离搞定大舅子不远了。
“所以要想解决此次水患,光是修建一个水渠并无太大作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是在岷江出山口玉垒山挖一个引水渠,将湍急的水流一分为二,这样可以减少下游水的冲力,第二便是在渡口城和玉垒山之间,也就是西川平原上选一个地方,建一个水利局,专门负责测算河道深度,防止淤泥过度沉积,影响下游水量。”
“玉垒山?”楚裕有些不敢置信。
“是。”谢轩肯定地点了点头。
“可是,这工程量未免太大了。”
“永绝后患而已。”谢轩端起面前的清茶抿了一口。
“陛下会同意吗?”
“你可以去试试。”
楚裕还是有些狐疑,他看向谢轩,“你为何突然这般献殷勤?”
这么个大的提议,要是真的能执行,相当于彻彻底底地解决了大业朝冗积的水患问题,造福的是千千万万的子民。
楚裕可不信,谢轩会将这么大个功劳,拱手让人。
“因为我有所图。”谢轩丝毫不客气地道。
听到谢轩有目的,楚裕反而放下心来,他沉沉地问谢轩,“图什么?”
图他妹妹反正不行。
“图你——”谢轩故意卖关子。
楚裕握紧了拳头,要是谢轩敢不要脸地说楚苒的名字,他定要再揍他一顿。
“把门口的牌子撤掉。”谢轩说完了后边的话。
楚裕松开手,不是他妹妹就行。
而后剑眉微蹙,楚裕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牌子?”
“就是那张谢、轩、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
谢轩几乎是逐字逐句地、咬牙切齿地将这句话说完整,这也就是楚府了,要是哪家敢在正门外头的柱子上钉一张这样的牌子,他定时要去炸了那宅子的。
谢轩的话一落,楚裕的老脸一红。
怪他怪他,没把面子功夫做好,至少该叫人在谢轩来的这天将牌子撤下来的。
他忙道,“这个好说,来人,现在就去把外头那块讨人厌的牌子撤下来一天。”
楚裕将门口的小厮招了进来,吩咐道。
谢轩敏悦地捕捉到,“一天?”
楚裕淡笑不语,心想一天得了,等你走了就挂上。
“那不行,至少得在我来的时候都取掉。”谢轩争取道。
楚裕思考了一会,觉得这法子可行,点了点头,“行。”
“好,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谢轩站起身来,轻飘飘地道,“明天来给你送之前用过的水利方面的文书和资料。”
“那我就先不送了。”楚裕应下,他现在要赶紧将谢轩给的意见写成折子呈上去。
“不用不用,你府上我熟得很。”
话是这么个话,咋谢轩说起来就那么欠揍呢?
罢了,正事要紧,楚裕没再接话,看着谢轩出了书房,便提起笔墨开始写折子。
好不容易堂而皇之地从正门进来一趟,谢轩可能老老实实出去吗?
那必不可能。
他从正院出来,路过花园小径,没看见楚苒,眼睛一眯,身子轻巧地拐了个弯,摸进了楚苒的院子。
今天的阳光依旧很好,小桃应该是将楚苒的被褥晒了出来,空气里弥漫着温暖的甜香。
房间的窗户大敞着,谢轩一眼就看到伏在书案前的楚苒。
他悄悄地走过去,高大的身子将本该映照在楚苒的梅花纸上的阳光遮了去,楚苒见纸上突然出现一片阴影,她忙抬起头。
两人的目光,就在这么个午后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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