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有些慌了神:“那该如何是好?如今满天下也只有玉魂楼这样的杀手组织敢应下暗杀侯府嫡女的令,若是九刈这时退却,我们又该去哪找人能既将颜清辞一击毙命又万不能将摄政王府牵扯进来。”
摄政王沉声道:“我当初亲自前去玉魂楼请九刈的时候他却只给我一句玉魂楼不插手朝堂之事,我给出金银官爵他都不看在眼里,直到我拿出十几年前与朝中各大臣私下秘密往来的书信,本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曾想他竟不顾门规应下了这笔交易,只开出一个条件,便是要得知十四年前穆府一夜大火的真相,所以我猜测,他定与当时的穆家有极大的渊源,才让他都过了十四年还是刻骨不忘。”
皇后点了点头:“怪不得父亲要我将私佩交与他,可我还是担心他会背信弃义。”
摄政王目光越发笃定:“不会。他既有能苦寻十四年的秘密,必不会为了一个只认识不过两个月的小丫头就不管不顾了,他有求的到我们的地方,自会赴我们的约。”
皇后思忖了一下,心想她虽在深宫,却也曾听闻江湖上有一最有名的杀手组织名曰玉魂楼,传说那玉魂楼神秘莫测,修筑在千丈高的青朔断崖边,里面养的都是以人血为饮,人肉为食的亡命之徒,每到月圆之夜,其中的死士便会在青朔崖边比试,只有胜利者能活着回去,失败的人都命丧崖底,其狠厉凶残可见一斑。
九刈五岁被玉魂楼主捡了回来,没人觉得这个小孩能活下来,人人欺负他嘲笑他,却一个个死在他的掌下,十岁的时候楼主收了他做弟子,又刚好是那一年,楼主的大弟子因一次任务失败被楼主剜心而死,他便顺理成章成了玉魂楼主最得意的徒弟,楼主更是私下决定要将楼主之位传继给他。
皇后抿了口茶,思忖着这整件事,先是她在选秀名单上看见了颜清辞的画像,便觉此女生的美艳非凡,又听传言说是皇上亲下了密旨召她来的,就想此女若是入宫必然深得圣宠,彼时定会巩固定南侯的势力,她怕父亲的地位受威胁,便书信一封送到了摄政王府告知此事。
没想到父亲当晚就回了信,信上就言要请玉魂楼的杀手了结了她。
皇后有些不解:“爹,我们为何一定要杀那颜清辞?且不说她日后会不会独得圣宠,就算真如此,当年九王夺嫡的时候,皇上是得了爹的助力才登上皇位的,爹在朝中的地位自是无人能及,定南侯就算因颜清辞得了圣恩也是不能与爹分庭抗礼的。”
摄政王摇了摇头:“皇上要她进宫岂是多个皇妃那么简单,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正是因为皇上当年靠着我们杨家打下了天下,如今满朝文武有半数都是杨家人,他才心生忌惮,我思来想去,他将早已辞官南下的定南侯召进京来,怕正是算计好了要利用他对付我们杨家。”
皇后听得有些心惧,却又有些疑惑:“可定南侯已多年不问朝中事,手下依附的朝臣更是无法与父亲相比,皇上怎么会选中他?”
摄政王细细道起了往事:“定南侯当年只是先帝时的一个小小兵卒,一路战场厮杀平叛反贼,功可震世,先帝便封了他定南侯,又将全国最好的封地南州城给了他,那可是多少藩王求都求不来的宝地,定南侯威威风风做了几年侯爷后便自恐功高盖主,于是请了辞,不再过问朝事,回南州城养老去了,辞行的时候照例上交了兵符,可谁曾想他手下那些猛将竟都死心眼的很,只认他一个主,全然不听兵符的调遣,这些人都是有大军功在身的赫赫有名的将领,先帝为保国家根基,也不敢如何惩治,便默认了他们这般,那兵符便从此形同虚设,如今皇上召颜清辞入宫,想来是要用她做人质,借以拉拢定南侯调用他手下的兵力,为的就是削弱我们杨家的势力。”
皇后听得只觉背脊发凉,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摄政王继续道:“所以,那颜清辞必不能活着入宫!摄政王府现在应是被皇上的人盯着了,我不好多走动,便交由你去找那九刈,催他快些下手,免得夜长梦多。”
两人的谈话悉数落进杨伽瑶耳中,躲在门口的少女不由惊讶地捂住嘴,朝堂上的波云诡谲和父亲姐姐的狠决都令她心颤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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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起了风,吹散了春日的柔和,今夜无星无月,黑色的穹顶挂满了大片的乌云,黑压压直让人喘不过气。
颜清辞在府中转了一圈又一圈,却怎么也没寻得沈寒,一日未见他,问遍了府中所有人都道并未瞧见他。
快及子时,一道闪电劈下,顿时将这漫天混沌照的亮如白昼,滚滚惊雷直穿耳膜,冰凉沉重的雨滴如漏顶般直泻而下,一瞬间满世界都好像披上了一层雨幕。
京郊枯林中,沈寒跪在一座石碑前,漫天冰凉刺骨的雨滴洒落在他的身上,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玄色衣衫已被浸湿,沈寒跪在那里一动不动,面色凝重阴沉,头低垂着看向脚下的一片泥泞,思绪就翻涌回了十四年前的这一天。
没有狂风雨雪,电闪雷鸣,那是最平常的一天,却也是在这一天,他此生的命运就此扭转。
那是一个草长莺飞的春天,那年似乎暖的更早一些,不过三月里,上京的午后便如夏日般炽烈,穆云则午睡后,偷偷跑到长姐穆蓝樱的房间去瞧那大红的礼服,后日便是穆蓝樱出嫁的日子,许的是户部尚书的二子,穆家只是个从四品的闲官,这样的姻亲着实是高攀,穆府早就张灯结彩起来,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穆云则不懂那些官场上的利益,他瞧着长姐很是开心,想来她该是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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