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只是亲着她的琼鼻,眉眼, 鬓边, 连指尖也不曾落下。像是给小兽顺毛一般, 只剩下轻轻的啄吻, 带着无限的怜惜与柔情。
裴神玉又一遍遍地安抚着她, 令她逐渐放松下来。
榻下龙袍散乱, 更深露重, 花叶微湿。
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间,明萝梦感到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长睫又忍不住颤着垂落。
可当舒服过了头,也成了催眠。
……
一炷香后,裴神玉望着模样乖巧闭着眼,呼吸渐渐归于平静,而堕入沉眠之中的小猫儿,心中哭笑不得。
竟忘了她当真滴酒辄醉。
可娇人儿睡得安详,他纵然仍旧浑身燥热,也不舍得再将她扰醒。
好不容易才拐回宫的小猫。
他不想将她吓跑。
男人最后也只是俯下身,带着几分克制,如对待珍宝一般吻了吻她的额头。他又给她系好松散的衣衫,指腹不经意触及白雪之上,微微一顿。
可最后还是替她掖好了绸被。
他们还有许多日夜。
裴神玉忍着血液里的躁动难安,缓缓捡起地上的龙袍,又穿上皮靴,起身出了殿外。
关雎宫外。
月色之下,男人的俊颜清冷,眉间仿佛有一丝未彻底满足之色,如天上的神明终于堕入万丈红尘。
“取朕的剑来。”
元蒿倒吸一口凉气:“咳、陛下,您说的是?”
裴神玉面无表情,淡淡觑他一眼:“昔日朕平定江陵之时,用的那把剑。”
片刻之后,只见月夜清辉之下男人持剑而舞,英姿勃发,花叶飒声而聚。
明日的宫人,大抵是不必再扫。
而元蒿看着在挥剑如风的天子,却心中感慨。这洞房花烛之夜,陛下竟然还有练剑的兴致,仿佛仍有许多精力未宣泄一般。
可方才殿旁的宫女们红着脸退开,也并非不似事未成。
唉……这男女一事。
对他来说当真是看不透,复杂,复杂啊。
*
“贵妃娘娘,这是关雎宫内所有宫人的名册,今后侍奉您的宫人们都在这儿了。”
拂春随侍着明萝梦走到殿前,向她一一说明道。
明萝梦看着殿内乌泱泱的一群人,却足下一顿,怔道:“这么多人么?”
拂春浅浅地笑了笑:“关雎宫毕竟广阔庞大,且平日里若是您需设宴款待宾客,自然也需要许多人手。这也是陛下的心意。”
明萝梦听到末尾一句,心中微起波澜。
她没了言语,可直到当她落坐在正殿主位之前,却惊喜出声道:“白鸠?”
位于人群之前,笑意盈盈的紫服女子,可不就是她熟悉的白鸠姐姐么。
“娘娘。”
白鸠向她行了一礼,徐徐笑道:“娘娘昨夜睡得可还习惯?”
明萝梦对上她微微了然的眼神,玉白的耳垂却微烫。
提起昨夜,仍有几分面红耳热,可最后男人温柔至极,她又泛着那一分醉意,竟也无知无觉地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仿佛已许久没有睡得这样香甜而沉。
而醒来之际,床边已没了裴神玉的身影。
“……尚可。”
可她的三分羞赧,落在他人眼中就成了别的意思。
白鸠眼底闪过一丝欣慰之色,柔声又道:
“陛下体贴娘娘,让奴婢学习完宫规之后,如今也可以入宫侍奉您了。”
关雎宫内事体不少,除了掌事的兰卉姑姑和贴身伺候的女官拂春,除此之外裴神玉又安排了她最为亲近的婢子白鸠入宫。
而白鸠自幼陪着明萝梦长大,自然也舍不得离开她。
明萝梦低着头,喃喃:“真好。”
拂春见此也不禁笑了笑,又提议道:“贵妃娘娘今日可要熟悉一下关雎宫?”
“也好,白鸠,你就陪我逛逛吧。”
关雎宫处处用心,而明萝梦细看之下,才发现关雎宫要比她想的更为宏伟瑰丽。中庭涂朱,以金碧白玉为阶,廊阁之间还有渌水潺湲,繁华清丽如神宫一般。
拂春又与她细细解释了关雎宫内,大小宫室的用处。
其中有水榭花繁的含风殿,供夏时乘凉。而内殿的宫璧涂了花椒,冬日里则温暖芳香,可避寒气。
殿外还栽着不少美人蕉与夹竹桃,绿树葳蕤成荫。只是一处似乎掘土未成,仿佛仍在修葺之中。
明萝梦不由好奇:“那里是什么?”
拂春道:“陛下准备命工匠,在那儿给您安个秋千。”
秋千么……
他竟真将她当作少女那般哄似的。
一路走马观花,又看了一会儿,只是仍未看遍。
拂春又笑笑:“关雎宫是陛下命人重新新修的殿宇,此处离陛下的寝殿不远,若是您想见陛下,只需吩咐奴婢准备步辇便可。”
明萝梦却飞快出言打断:“不必了。”
思及昨夜,她心中仍有一丝羞怯与闪避,如今也不想见他。
虽说最后终究也还未真正成事,可那些的亲密却已经是前所未有,超出了她所能承受。令她如今还有些若飘在半空一般。
可她才不过偷得半日清闲,而日落之后,消失半日忙于政务的男人又来了关雎宫内。
日落的余晖撒在他温柔的五官上,更显俊美无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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