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更加安静了,老师像个罹患喉癌的人一般咳嗽了不知道多少次,电梯的三个人仍然在为自己的尊严而战。
期间,三个人的眼神多次交汇又多次离开,电梯中只剩安静以及尴尬。然而更尴尬的是,这个电梯十分智能,在察觉到电梯内的人的重量始终没有减轻,它也始终认为有人要在这一楼下。于是电梯门开开合合,发出来的“叮”声反反复复。
尴尬的气氛在四个人间蔓延开来,并且逐渐要将四人溺死。
在电梯门开合到第四十多次时,顾之行勇敢地离开了电梯,她道:“走吧,到了。”
周如曜立刻跟上,三两步走出去,“走了走了,老师晚安。”
老师:“……????”
李寒山:“……”
而李寒山此刻正在面对人生的一个难题。
他要么就跟着他们用弱智的行为离开这个尴尬的氛围,要不然就是留在电梯里跟这个也十分有自尊心的老师耗着。
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瞬间,李寒山的身体替他做出了反应,他跨出电梯,只留下了背影。
三个人站在五楼的电梯门门口前,谁也没说话,谁也没看对方,最后一起沉默地转身走向楼梯。
下楼的路上,李寒山感觉到了痛苦,这是一种智者因愚蠢感到的痛苦,自律者对懒惰感到的痛苦,诚实者因谎言感到的痛苦。
他想:总之,难熬的一天,结束了。
“昨天我出的主意你们考察得怎么了?过了这个村儿可没这个店了!”
早自习,周如曜跟个小苍蝇似的在凑在顾之行身边转来转去,又时不时在话术上极力劝导李寒山。
顾之行支着脸,也看李寒山。
显然,她已经被小苍蝇说服了,并且开始试图游说李寒山,“其实吧,我是觉得有主意比没主意好。”
周如曜开始苍蝇搓手,“对啊,今天下午可有自由活动呢,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顾之行推波助澜,“就算失败了,我们也不会惹出什么大麻烦,但万一成功了那我们就能有具体的方向解决这些事儿了!一本万利!”
李寒山被两个人这样烦,书也读不下去了,他合上书本,深深叹了口气。
李寒山屈服了,“行,那就试试,但你们有具体的计划了吗?”
顾之行推了一把周如曜,“你出的主意你来说说。”
“啊这……”周如曜哽咽了,他磕巴了好一会儿,硬是没能说出个究竟,“这个,呃,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李寒山扯了下嘴角,并不稀奇,他早就猜到了。
这两个人完全就是想到哪儿算哪儿。
李寒山道:“等你们想完了具体的计划再来找我聊吧。”
周如曜抓耳挠腮好一会儿,结果还真就被他想到了,他兴奋地搂住顾之行的肩膀低声说了几句。顾之行起先有些迟疑,也低声说了几句,没一会儿两人齐齐开始抓耳挠腮。
一旁的李寒山只觉得他们看起来真可怜,两个人加起来好像都不出一个整的脑子。
他低头又拿出习题集,做完了一套题后,他们才东拼西凑勉强高处一个方案。
周如曜:“反正第一步肯定是把她约出来。”
李寒山:“然后呢?”
顾之行:“然后我们就——”
她凑近到李寒山耳边,低声将整个计划娓娓道来:“我们就……先……然后……再,对,然后我们就可以……”
李寒山手指动了下。
周如曜搂住顾之行的肩膀,十分骄傲地道:“怎么样,我们的计划。”
李寒山的话音十分冷静,“什么叫做先然后再对然后我们就可以?”
顾之行皱眉,“这是为了保密我们的计划,所以用省略号略过。”
周如曜也皱眉:“你这个时候应该装作你听完了整个计划然后做出点评。”
李寒山:“……?”
你他吗以为这是漫画世界吗?什么叫做用省略号略过,有病吧?
李寒山:“你们有空能不能去挂个脑科?”
他再次深呼了一口气,又道:“三分钟内,说不出计划你们今天就别想跟我聊邵清羽。”
“别生气别生气,不就是一个计划么,就——”周如曜捶了下大腿,道:“有了,反正是个意外,我们直接把她约出来,然后提前设置个简单的机关。我们搞得粗制滥造一点,看看她会不会直接躲过那个机关?”
李寒山略一思索,一时间居然找不出什么太大毛病,似乎确实可行。
让顾之行去与邵清羽会面,在邵清羽自己发生那些乱七八糟的意外前用他们自己创造的意外进行干预,从而探查邵清羽是否也会因为他们的意外在顾之行面前发生些活色生香的画面。不过,前提是这个机关设置得足够好。
李寒山叮嘱道:“但是要确保这个机关本身就不会让她发生那种事情。”
他说得很隐晦,但两人都理解了。
李寒山看了眼表,又道:“差不多是早餐的时间了,我们去餐厅吧。”
三人最终决定用最经典简单的方案,将她约到会议室,在门上固定一个塑料水盆,盆内放小半碗水用绳子固定。
他们考虑了许久,决定加入半碗水更适合。
一是方便固定,二是这些水分量极少,如果邵清羽遭遇意外这些水差不多刚好会打湿头发但不至于泼洒在身上,如果这些水依旧还是让她在顾之行面前湿透了全身那么可以直接证明她遭遇的意外的确是世界的法则。是世界的法则要求她在男主面前如此,而如果她躲过了,那么说明她这些意外是她本人有意无意制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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