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寥寥,鸡鸣咯咯,看守家门的狗子撩了撩眼皮,又再合上,余一丝精光。
宋解应正在房间内低头写着什么,窗外的阳光打在斑驳的书桌上,陌上人如玉,君子弄巧思,光影晃动,墨色发丝调皮地在那双专注的眼睑上轻吻。
听见有人喊自己,手中不停横扫的钢笔一顿,留下较深的色调,晕染了几层。
眼波一颤,抬头,手下意识地将刚刚写的东西合上,插进几本课本里,再放进柜子里。
做这一系列动作时,静,敏,利。
“来了。我在。”他应道。
打开门,冷空气中尘烟缭绕,趁地他眉目如画,即使一身灰扑扑的厚夹袄,也像从青山中踏步云雾,闲云野鹤的出世仙人。
宋解应走出门外。
“你就是宋解应!”来传话的人看见他,瞪大了眼。
但是再好看也是个比他身量还高的男人,他着急道:“公社接到了市图书馆的电话,好像有急事,指名道姓地让一个叫宋解应的人去接电话。你真是宋解应?”
市图书馆找他?
宋解应联想起一个人,难道是她?
“我确实是宋解应,整个青山村也只有一个宋解应。你也应该没找错。”
“那,那咱走?”传话的人摸了摸脑袋。
一转眼,眼前的男人早就大步往前走了。
“哎哎,宋解应,你知道公社往哪走吗?跟我走啊!等等我!”传话的人伸手大喊。
······
唐月牙坐在电话旁边的椅子上,撑着头,出着神。
她突然有点为自己的冲动感到·····也不是后悔。
只是她当时脑子里第一个浮现出的就是宋解应。
只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开口就是让对方帮忙,确实有点尴尬。
唐月牙烦恼地抓了一下头发。
阳阳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姐姐的动作,确认姐姐没事,将自己的水杯推地离姐姐近一些,又继续投入书中的世界了。
嗯,这个故事讲的是烦恼,每个人都有烦恼,但是要分清烦恼,直面烦恼,解决烦恼,逃避是没有用哒。
阳阳点了点头,嗯嗯,他懂了。
电话铃猛地响起,唐月牙撑着的手一歪,头差点磕到。
咳。
轻轻别了一下刘海。
拿起话筒。
“······”
唐月牙刚准备开口。
“是唐月牙··同志吗?”温和如玉落磬的嗓音,通过电流,多了一丝磁性。
也多了一丝迷人。
唐月牙很冷静地回答:“是我,宋知青。”
她不能输,她是未来的富婆。
心中无男人,出剑自然神!
“我听人说你找我,是你在市里发生什么事情吗?我有什么能帮你的?”他问。
唐月牙将目前遇到的问题大概说了一下。
她说:“你懂汽车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
听完她的话,宋解应大概明白是这么回事了。
他轻笑道:“我之前有做过这方面的研究,也做过一些项目。我想我应该是懂一些的。”
太好了!
唐月牙心里乐开了花。
不过······
“你愿意来吗?徐馆说了,不搞强制性的,你若是不愿意,也可以拒绝。”
其实,唐月牙心里是不愿意他拒绝的,可是她也不想强迫他,多余的话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让他选择。
话筒里有一会只能听见对话细细的呼吸声。
“包吃包住包路费吗?我有点穷。”他开玩笑地道。
唐月牙听了,连忙道:一切报销,报酬也会有的。
总不能让人白干事,徐馆那边不用说,也会安排的,都不是小气的人。
“好的,我会尽快来的。”他道。
“谢谢你,宋解应。”她敛下眼睑,低低地道谢。
他能来真的是解了燃眉之急······
大家都很无奈,从很久之前就一直在准备这次的活动了,每个人心里都希望这次能成功,为国家多建设一个工厂,让国家的技术更前进一些,让国人少饿一些肚子。
大家都很努力,谁也不希望最后一步前功尽弃。
宋解应这时候来相当于承受了最大的压力,他不可能不知道。
他还是来了。
“多谢你。”
宋解应此时仰面躺在椅子上,直直地对着天花板上的蛛网,眼睛微眯,好像在笑,一只手搁在微汗的发丝上,抑制住因为剧烈运动导致的粗喘。
他嗓音微哑:“不用谢,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宋解应草草一匹夫,绵薄之力,甘愿的。”
而且,国家之下,还有更多让他甘愿的。
他没有多说。
唐月牙心想,你这样的匹夫,世间可没几个。
世界上他这样的宋解应,也只有一个。
将地址告诉宋解应,电话就挂了。
唐月牙将结果急忙告知徐馆。
宋解应静静听了会嘟嘟嘟声,默默地将话筒放回去。
“咔~”门开的声音。
这门应该上点油。
“宋知青,我给你倒了点热水,你喝点吧。路不长,但你跑地那么快,虚汗都出来了,多歇一会吧。连我这个糙汉子都快喘成牛了,更别提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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