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有能榜上有名的,便也有只有希望落空的。
公主身居高位,施恩于他们其实也并非图他们的回报,但老板仍是忍不住提醒道:
“至于公主今日之恩,你们有心回报的便记住,但若你们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也不会有人追究什么。”
老板点到为止,便不再多说,只转告他们:“长街尽头上有一家书局,它家的掌柜昨日也来找了我,说你们若有想读的书,可以凭借自己的身份文书去那儿登记暂借。”
“他不会收取你们银钱,但若有人不爱惜,或是借了之后逾期未还,便也无法继续住在我的客栈里了。”
老板知道,和他的客栈一样,公主应也是与那家书局做了交易,为这些学子承担了书籍的花费。
“多谢老板告知。”
听说有书局可以让他们借书来读,很多人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客栈,往老板所说的那家书局赶去。
“我们先一起去看看?”
“好。”
“说不定真能借到之前我想读的那本书。它太贵了,我实在买不起。”
“你看,去的人不少,我们走快些。”
他们都从家里带了书入京,但读书人不会有觉得书够的时候。况且京都的书要比别处都更加齐全,丰富。
只是囊中羞涩,他们无法把想读的书都买回来。在京都这段时间连食宿都无力承担,他们便更加买不起书。
之前也有人忍不住去书局里逛过,但也都只能草草翻看,若一直留在店里看书,即便老板没有明言什么,也会影响别人做生意。
是以听说有地方可以供他们借阅书籍时,大家都很难不为之心动。
看着学子们急切地往书局的方向赶去,老板不自觉笑了笑。
他是个生意人,除了账本以外看不进去什么书,但见这些年轻学子们因有书可读而兴奋,他也觉得欣慰。
老板很快便收回目光,继续忙今日要办的另一件事去了——
一些学子带的钱原本是够的,但春闱推迟,那些钱或许难以一直支撑他们在京都的花费。
公主府的人送来银钱时,还说让老板费心将那些越发捉襟见肘的学子也聚到一起,食宿上的一应花费仍由唯阳公主府承担。
上面的人说春闱推迟便推迟了,不仅对这些赶考的学子没有任何安排,就连一个能说服人的理由都没有。
最终也还是唯阳公主出面为他们解决问题。
客栈老板不禁有些唏嘘。
唯阳公主府的人与他谈的客房价格要比平日里的便宜一些。
但不仅能长期客满,还可以在唯阳公主面前露个脸,况且说不定这些书生里就有能榜上有名的,甚至出几个进士也有可能。
不论怎么算老板都不会亏,是以他做起这些事来也是格外上心。
*
崔言修在书局里等了没多久,便看见有书生打扮的人三三两两结伴而来。
比他预想中还要多些。
他与弟弟已经提前在书局里分出了一块地方,专门用来摆放那些可以借给这些学子的书。
卖出去的书自然得是新的,但借给他们的书可以在不同人之间辗转来回。
是以崔言修特意单独列了些书出来,且控制了每本书可借的册数,交错着借给他们,以免有过多的成本损耗。
前日有了借书给这些学子的念头之后,崔言修便去过一趟公主府。见他的人是公主的贴身侍女叶嬷嬷,她说公主只让他放手去做。
借着春闱推迟的消息正让学子们心中难安时,崔言修便开始着手办这件事。
公主选的那几家客栈如今已经为这些学子解决了食宿方面的问题,而崔言修要做的,便是安抚人心。
让他们在春闱推迟期间有书可读,也记得是唯阳公主为他们提供了这个机会。
公主在文人士子中的名望越高,待行大事时的阻力便会越少。
甫一得到春闱推迟的消息,崔言修便猜测宫中应是有了大变故。
或许等到殿试时,站在学子们面前的便不再是当今皇帝了。
是以一直低调行事的崔言修也适时站到了人前,开始以书局掌柜和应考举人的身份与这些学子们来往。
皇帝此时应自顾不暇,难以再分出心思来怀疑公主是否在招揽人心,崔言修便也可以出面行事了。
向大家解释完借书要求之后,崔言修温声提醒道:“你们若有其他想读的书,也可以告知我。待想借阅的人达到一定数目,我也会将其添进来。”
他代为经营这家书局,不能不顾成本地随意把店里的书都借出去。若是想读的人很少,自然是无法借出的。
“也是唯阳公主承担了相应花费吗?”有人问。
这些书都不是凭空来的,不仅有成本,若卖出去还会有利润。但掌柜说不需要他们花钱便能借阅。
崔言修点了点头,“这些书已经被公主买下了。”
无人知晓这家书局实际上也是公主的私产,崔言修便顺水推舟地换了个说法。
众人闻言后都若有所思,随即才开始排队借阅自己想读的书。
借到书之后他们还得如往常一样赶去教孩子们读书识字,不能失约。否则无论是食宿还是书籍,他们都没办法安心接受。
*
山鸟啾鸣,彩蝶飞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