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该恨什么,却没来由地觉得心里有很多灰暗的念头在滋生。
直到走进这片竹林,她看见了临清筠。
那时他安静地站在那儿,长身玉立,身形挺拔,眉眼间带着温润柔和的笑意。
像在等什么人。
“临清筠,那时你是不是有意先到了这里,等我?”
临清筠垂眸,对上她温柔的眼神,轻声道:
“嗯。”
“邢愈查到的那些关于林老先生的消息,也是你故意透露的?就是想让我找过来?”
“对。”
江殊澜心里又疼又软,“那你为何不……”
顿了顿,她没能问下去。
她知道,那时病中的自己满心戒备,或许即便他主动去找她,她也很难接纳一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完全陌生的人。
“为何不直接去找你吗?”临清筠接过她的话。
江殊澜点了点头。
“澜澜,那时你还不认识我。”
临清筠温声道:“所以我需要一个机会让你重新认识我,然后我才能重新走近你。”
后来的事情也的确如他所愿。
“好在,这回是我先来找你的。”江殊澜柔声道。
没让他在两人隔着的距离里期待又失落,想靠近却又不敢贸然打扰。
“所以,原谅我之前曾忘记过你,好不好?”
时至今日,她也没能想起来儿时与临清筠相处的任何记忆。但临清筠却从未忘记过。
江殊澜一直觉得自己还欠临清筠一个道歉。
临清筠眼角眉梢都带着柔和的笑意,俯首吻了吻她,“没怪你。”
也就不需要原谅。
江殊澜已经把世间最珍贵美好的东西——她的爱意,给了他。
穿过两人前世相遇的那片竹林,江殊澜看见路边有朵朵无名的小花,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这座山后面有一处百花泉?”
临清筠目光微敛,不动声色道:“嗯?”
“你忘了吗?”
江殊澜细细回忆,“林老先生说因为那附近开了很多花,才被他的夫人取名为‘百花泉’。那处泉水澄澈而温热,久浴其中会有助于心神舒缓。”
前世是江殊澜住进竹院后不久,林夫人才发现那处百花泉,据说还无人去尝试过。
“但那时我病中体弱,林老先生便特意叮嘱我不能去。我还遗憾了好久。”
“你去过吗?”江殊澜问。
临清筠与她一同在林老先生那儿借住时,临清筠偶尔会离开几个时辰,她也不知道他是下山办事了还是做别的什么去了。
临清筠如实道:“没有。”
“那……这回试一试?”江殊澜笑盈盈地望着临清筠,建议道。
“好,我陪你。”
江殊澜悠悠然地摇了摇头,“不用陪。”
“我们各待各的,安静放松地享受一下温暖的百花泉,如何?”
“不如何。”
“这回连表面同意都省去了?”江殊澜戳穿道。
她还以为临清筠会像之前那样,无论她说什么都应下,然后又都不算数。
“还是应该坦诚些。”临清筠温声道。
“我想和澜澜待在一起,不想分开。”
江殊澜哭笑不得,又道:“那说好了,可以待在一起,但不做别的。”
这回不是欲拒还迎地撩拨,江殊澜的确是这么想的。
于山野间水浴已是江殊澜不曾有过的经历,若是再做些别的……
她觉得未免有些过于刺激了,是在马车里或书桌边都不能比的。
但临清筠却略带深意地看了江殊澜一眼,唇角微勾,语气暧.昧道:
“我应该做不到,所以不能答应。”
江殊澜:“……面子功夫都不做了?”
“嗯,不做了。”
江殊澜还想挣扎着拒绝一下,却发现两人已经走到了竹院门前。
“你先放我下来。”
被抱着上山可以,被抱着走到林老先生面前去,江殊澜觉得自己会无地自容。
江殊澜刚站在地上整理好衣裙,便看见竹院的门由里打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爽朗地笑着朝他们走来。
“你们终于到了,我和家里那位等了好几日。”
想起眼前的老人还是临清筠父母的旧友,江殊澜忽然有些紧张,下意识开口道:“林大夫。”
见临清筠沉默不语,江殊澜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
临清筠笑了笑,这才说:“有些事耽搁了,所以今日才来。”
“谁关心你什么时候来?”
林老先生很快看向江殊澜,颇有些期待地问,“这姑娘就是你信里写的那位?”
“嗯,”临清筠点了点头,“她是我的夫人,江殊澜。”
江殊澜的心跳停了一息,飞快看了临清筠一眼又收回目光。
“真的?”林老先生看着江殊澜,温和地问。
江殊澜点了点头,顺着临清筠的话说:“对。”
“是我这老头子消息闭塞了?”
林老先生意有所指地问:“好像没听说临将军成婚了?”
江殊澜微笑着答:“我们已彼此认定,不久之后便会成婚。”
那些事情做完以后,她就会再一次与他结为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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