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皇后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温柔道:“陛下大可打开看看。”
侍卫将黑色麻布袋打开,里面的人已经看不出是谁了。
但根据他身上的衣物,还是有人立即猜测道:
“陛下,此人或许是前些时日失踪的秉笔太监,余公公。”
“查清楚他死于何时,是谁干的。”皇帝冷声道。
看着皇帝阴沉的脸色,皇后自然意识到这件事是冲着皇帝来的。
“陛下,臣妾的寝殿脏了。”
“让人来清理干净。”皇帝心不在焉道。
皇后轻轻摇了摇头,“清理干净后臣妾也不敢继续住下去了。”
“柔柔近来总是睡不着,臣妾想去陪她。”
皇帝看向她,眸中已隐隐有了怒意。
这具尸体腐烂成了这副模样,明显已经在房梁上待了一段时日。
寝殿内的臭味已经弥散得让人难以忍受,但皇后却直到今日才让人把尸体找出来。
她会不敢住下去?
她分明夜夜与这具尸体一同待在寝殿内。
皇帝忽然觉得很烦躁。
他的皇后似乎已经开始逐渐想挣脱什么了,但她知道很多秘密,若到了必要的时候……
皇帝敛下心绪,很快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温和道:“既然如此,便辛苦皇后了。”
“告诉柔柔,朕得空后会去看她。”
“谢陛下关怀。”
皇帝很快从皇后寝宫离开。
不许内侍跟得太近,皇帝独自在宫中缓步行了一段后,才开始集中心神,细细思考近来发生的种种事情。
秉笔太监是在宫宴那日消失的,当晚江殊澜与临清筠都先行离席,且未再返回。
会是他们中的谁干的?
把人杀死之前应还拷问过什么,那当年的事,他们是否已经知道了?
皇帝不断在心底思索,忽然顿住脚步,抬手召了一名内侍上前。
“去请临将军进宫,记住,只请他一人。”
*
内侍来传话时,江殊澜和临清筠正一起在府中做秋千。
“你的意思是,只许临将军一人入宫?”
江殊澜淡声问。
“回殿下,按陛下口谕,的确如此。”
“若本宫要一起呢?”
“这……”
内侍有些为难。
“我一人去就好,”临清筠最后调整好秋千的位置,温声道,“不用担心,我会很快回来。”
江殊澜黛眉微蹙,有些犹豫。
江黎忽然让临清筠入宫,且直言不允许江殊澜同行,她隐隐有些担心。
江殊澜估计着,皇后寝宫中的那具尸体应该已经被发现,皇帝是想知道那名太监到底是谁杀的。
但与那名太监身负的秘密有更直接的关系的是江殊澜,她一时有些想不明白为何皇帝会召临清筠入宫而不是她。
或许是还不想与她撕破脸皮?
江殊澜定了定神,柔声和临清筠说:
“那你回来时,帮我带清澜阁的花糕好不好?”
她已经知道清澜阁背后的老板的确是临清筠,里面的糕点种类不算很多,但全都很符合江殊澜的口味。
那是临清筠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便为她准备的一份礼物。
无论江黎想做什么,江殊澜都不会让他影响自己与临清筠的生活。
“我等你回家,别回来太晚。”江殊澜温柔道。
临清筠心里一动。
“好。”
进宫后,临清筠在殿外等了一会儿,才看见掌印太监韦公公从殿内出来。
“临将军。”韦公公朝临清筠行了一礼。
临清筠神色冷淡地微微颔首,两人并无任何眼神交流。
错身离开后,韦公公平静的眼底才有了些波澜。
方才皇上召见,问他是否知道余公公的死因。
余公公一直想让韦公公腾位置,但韦公公的确一无所知,便如实答了皇上的问题。
可韦公公还记得那晚临将军曾派人给他送信,让他替唯阳公主给仍等在宫宴外的叶嬷嬷传话。
韦公公多多少少能猜到余公公的死与司礼监的内部争斗无关,恐怕会牵扯出某些更重大的秘密。
当年暗中为他解决困局的人是临将军,对叶嬷嬷有恩的是先皇后,是以韦公公几乎不需要任何考虑,便知道自己该抱持着什么态度。
他只希望这些站在云端的大人物们之间的恩怨纠葛,不会伤及她。
所以无论唯阳公主与临将军今后想做什么,韦公公都会倾尽全力,尽他所能地为他们做些什么。
临清筠走进殿内后,内侍便关上门退了出去。
只剩下江黎与他。
“来了?”
皇帝放下手里的笔,抬头看向临清筠时的眼神仿佛是一名长者看见自己十分看好的晚辈。
“陛下。”临清筠行礼道。
“不必多礼,”皇帝朝他抬了抬手,开门见山道,“今日叫你来,朕是有些事情想告诉你。”
“你最近都住在唯阳公主府?”
“是。”临清筠言简意赅地答。
“朕之前想为你们赐婚,但公主拒绝了,你是怎么想的?”
“末将与殿下的想法一致。”
皇帝似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唯阳公主被先帝与朕宠坏了,偶尔会有些任性。你心里没有怨言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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