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应也存了想让她受旁人议论的心思。
即便真是皇帝指派的差事,也没道理给这么多赏赐。
几日之内,京都应就会开始有人议论,说因为江殊澜是先帝独女,才会格外受皇帝关爱恩赐。
如此一来皇帝得了重情重义的名声,而很多人或许会被有意引导,认为江殊澜恃宠而骄,以小功易大赏。
临清筠与江殊澜的猜测一致,思忖了片刻后,他道:
“可以将这笔钱再花出去。”
“我也是这样想的,大将军有什么建议吗?”
江殊澜一时只能给这笔钱想到一个去处。
“犒军。”
“看来我们想到一处去了。”
战事初歇,此时还有很多人记得长期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将士们,但人们的注意力迟早会转移至别处。
战前需要鼓舞士气,战后也很需要稳定军心。到需要用兵时才开始犒劳军士其实已经有些晚了。
边关的战事已平,但江殊澜和临清筠要做的事才刚刚开始。
“我若直接参与军营的事,恐怕不妥。”
说不定还会让御史们猜疑。
江殊澜想了想,转而道:“不如改成抚恤将士们的家眷?”
军中的饷银有所增加,伤亡的将士们也都已由朝廷出资补偿过,但战事频发的这几年,后方其实还有无数个家庭日日担惊受怕。
家里的壮年男子参军,家眷们便不仅需要自己把家撑起来,还要忍受家人分离之苦。
即便如今战事已平,除了部分回京的大启军以外,很多将士们也在各地驻守,仍是聚少离多。
若适当对这些后方的家眷加以抚恤,也能达到稳定军心的目的。
“应当可行。”临清筠颔首赞同道。
“那便不经过军营,让有人参军的家庭凭相关文书到固定的位置领一笔银钱吗?”
临清筠沉吟片刻,建议道:“发放银钱更直接,但我们其实可以适当绕一绕路。”
“换成布料和粮食,或许能让更多人参与其中。”
江殊澜很快明白过来。
百姓们的生活说到底便是穿衣吃饭,若用布料和粮食代替银钱,便能在其中加入“商人”这一环。
量大的情况下,价格肯定会比大家各自去买时划算。
而把价格谈得买卖双方都觉得合适后,这些商人会在平常的基础上加大采买,能把供货的那些人也包含进来。
几方受益,这笔钱便能最大程度得到利用。
“多谢临将军提醒,”江殊澜踮起脚吻了吻他,才继续说,“我立马让人着手去办!”
见江殊澜这便准备把事情吩咐下去,临清筠把人留在自己怀里,继续道:
“这些事也要做得光明正大,人尽皆知才行,影响越大越好。”
把所有事情都摆在明面,即便江黎或是御史们怀疑江殊澜有别的企图,也很难明着指责她什么。
毕竟她并未插手军营事务,只是以公主的身份抚恤这些有亲人参军的家庭而已。
闻言,江殊澜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说:
“那我们可以联系富商参与,再多凑一些银子,不断把抚恤的范围扩大。”
若能尽可能多地把各地富商动员起来,便能自京都起,逐渐把其他地方也包含进来。
大启国境辽阔,前几年备战时各地都曾征兵,还有很多个这样的家庭需要被人看见。
江殊澜不准备明里暗里强迫谁参与,只是想由自己牵头,再通过各地商会的积极号召,尽量将那些不抵触做些什么的富商聚集起来,尽可能多地照顾到这些将士们的家眷。
若进展顺利,以后或许还能定期为这些有亲人参军的家庭发放粮食与布匹。
比如逢年节时,家家户户都团圆,他们没办法与家人见面,但也能得到一些关心与慰藉。
“以后或许还能让各地的商会把这件事一直做下去,不是一次两次,一年两年,而是长久地让军中的将士们少些后顾之忧。”
“作为补偿,可以在宫中采买时适当向这些富商倾斜,在各地培养一批皇商也无不可。”
“如此一来,便能在不动用国库的情况下为这些将士的家眷们改善生活!”
见江殊澜一边思考着一边说与自己听,神情间也不难看出她已越来越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临清筠一直用温柔而宠溺地眼神看着她,适时提醒道:
“若要号召富商参与,便还需要安排可信的人在其中监督银钱、粮食和布匹的使用。”
“且不能是当地的官员,以免官商勾结,欺上瞒下。”
江殊澜兴奋的心稍静了些,她险些忘了这茬。
以往便有官员贪墨的事情发生,的确需要杜绝有人趁机在其中牟利。否则即便江殊澜原本的想法是好的,恐怕也会招致很多不可控的后果。
江殊澜把心里那些想法都先放在一边,抬眸对上临清筠温和的视线。
她又一次切实地感觉到,临清筠待在她身边时,便是最能让她安心的存在。
临清筠会耐心地支持她所有想法,在恰当的时候为她提供建议,或是在需要的时候出声提醒,助她将事情想得更全面些。
像是无论她想做什么,他都会是她最稳固有力的支撑,永远能把她稳稳托住,帮她让事情变得更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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