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走到没那么拥挤的街边,江殊澜便看见纪怀光正在与一个书生说着什么。
“死读书是不行的,你怎么跟我爹那个老古板似的?”
纪怀光从书生手里拿过一本书,指着其中某一页继续说:
“这篇策论虽出自当年的状元,但时移世易,你不能还跟着这个思路走。”
书生急红了脸,“表哥,你是武将,并未参加过科举,你怎知范大人的文章如今行不通了?”
“我是武将,但自幼被我爹逼着读书,真要参加科举,绝不会比你差!”
纪怀光倨傲道。
不经意瞥见不远处临清筠的身影,纪怀光神色一喜,拉着那名与他争执的书生朝临清筠走去。
“我今日倒要让你看看,武将到底懂不懂你们这些文章。”
“不信你问问他,范明真当年的策论,如今还行得通吗?”
纪怀光朝临清筠抬了抬下巴。
书生看着戴着面具的男人,有些犹豫道:“表哥,这是?”
纪怀光愣了愣,随即意外道:“你不认识他?”
“看来是我们临大将军还不够努力啊。”纪怀光朝临清筠使了使眼色,揶揄道。
书生慌忙理了理发冠,朝临清筠弯腰拱手道:“临将军,在下尚辰,是纪怀光的表弟。”
临清筠微微颔首,温声道:“幸会。”
尚辰昨日才抵京,的确不认识什么人。今日也是经过时见客栈门前聚集了很多书生打扮的人,才停下来向旁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尚辰与一名投缘的书生讨论起状元郎范明真的策论时,他表哥纪怀光不知怎的忽然出现了,还直言这篇策论已经过时了。
历年来状元、榜眼与探花的考卷都会公开张贴出来。上次科举中的几篇文章里,尚辰最喜欢的就是范明真这篇。他并不知道范明真入朝为官之后的事,只是觉得这篇文章实在引人深思。
听纪怀光把这篇策论贬低得一无是处,尚辰一时有些着急,才和他在街边争执了起来。
被临清筠的目光觑了一眼,平日里不太重视礼数的纪怀光脊背一僵,旋即意识到什么,立马朝江殊澜行了一礼。
“殿下。”
“不必多礼。”江殊澜朝他抬了抬手。
尚辰闻言后也急忙朝江殊澜跪下,道:
“草民方才失礼了,还望殿下恕罪。”
看来眼前的便是为如此多寒门学子解决了燃眉之急的唯阳公主,尚辰心生敬意。
“不必拘礼,你不认识本宫,不算失礼。”
江殊澜看了眼纪怀光,打趣道:“你表哥认识本宫,过来时也是只看到了临将军。”
“殿下饶了我吧。”纪怀光立马道。
方才临清筠那个眼神已经让纪怀光有些心慌了。
他在军营里待惯了,和主将临清筠又是相识许多年的兄弟,从不拘礼。
回京后纪怀光也还未习惯众多的礼数,所以平日能不去比自己官大的人面前就不去。
之前他遇见临清筠和公主时都不会忘了行礼,今日确实是被自己的表弟气着了,有些没顾得上。
“好了,与你说笑的。”
江殊澜看了看尚辰手里的书,问:“你们方才在争什么?”
尚辰如实道:“是一篇往年的策论,表哥与我意见相左。”
“听你刚才的意思,是争不过了,所以想让临清筠为你助阵?”
江殊澜问纪怀光。
江殊澜听着,觉得莫名有些像是两个少年吵架难分输赢,然后纪怀光想拉着人帮他吵。
“也不是助阵,”纪怀光有些赧然,“就是我担心他想岔了,到时春闱失利。”
“我性子急,说服不了他,看到临清筠后才想着让他试试。我觉得临清筠与我的看法应是一样的。”
江殊澜有些意外地瞥了一眼纪怀光。
原来他知道自己性子急。
江殊澜还以为纪怀光对这一事实浑然不觉。两世他都一直是这个性子。还是后来遇到了他的夫人,才慢慢变得更沉稳了些。
谁能想到,纪相的儿子竟会拉着他那斯斯文文的表弟在大街上争得脸红脖子粗,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知道的说他们是在讨论学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吵架。
临清筠略一思索,问尚辰:“你觉得范明真那篇策论如今仍然可行吗?”
面对临将军,尚辰虽有敬畏,却仍坚持自己的看法:“对。”
从临清筠的问题里猜出他的态度,江殊澜提议道:“既然你们意见相左,不如找个地方细细讨论讨论?”
江殊澜看得出来,纪怀光与这个表弟的关系应很不错,才会为他的科考担忧。
临清筠与纪怀光相熟,不会拒绝帮他这个忙。
江殊澜比任何人都清楚,临清筠不仅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在学问或政事上,他也不会输给任何人。
前世临清筠在位几十年,大启政通人和,无人不称赞他是一代明君。
平日独处时,两人之间更多的是闲趣。江殊澜有些想亲眼看看临清筠与旁人讨论这些正经事情时的模样。
应也会很有魅力。
作者有话说:
澜澜:听说男子认真时的模样最英俊,想看(期待
小临:澜澜觉得我做何事时不够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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