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而过的对视,使得皇后也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出声:“说说吧,怎么回事。”
“回禀皇后娘娘。”抢在其他宫女前面,灵巧压抑着惊慌,尽量口齿清晰地复述,“黎贵人要回元安殿,郭常在她们不让,还要黎贵人表演杂耍……”
离钺在一旁捧哏:“就问好笑不好笑?”
雍正青着脸拍桌:“你闭嘴!”
“是挺好笑。”皇后很捧场。
豆芽:“混账混账,这老男人凶你,咱们必须出宫!”
离钺无所谓皇帝的恼怒,反而被皇后的笑容鼓励到了。
灵巧定了定神继续道:“黎贵人不愿意,她们就嘲讽黎贵人没有贵人命,是个冲喜的……”
离钺:“就说离谱不离谱?”
皇后点头:“那是很离谱。”
终究是“冲喜”闹出的乱子,雍正无语。
老有人打岔,灵巧都找不着惊慌的氛围了:“然后她们先动手,黎贵人才恼了,把这些以下犯上的都惩治了一顿。”
离钺提醒:“嘿,别带主观意见,显得你在包庇我。”
灵巧重说:“她们先动手,黎贵人反击,她们没打过。”
皇后唇边的笑意加深:“黎贵人果真如平嬷嬷所言,是个妙人儿。”
雍正:“嗯咳!”
皇后这才肃起脸,问郭常在她们:“这丫头所言,是否属实?”
“皇上~”郭常在这腔唤得一波三折的,学年贵妃想从男人这儿入手,“贵妃娘娘想看个乐子,黎姐姐却再三推诿,惹得贵妃娘娘头疼犯了。奴婢也是替贵妃娘娘委屈,这才想着催促黎姐姐一二。”
皇后端起手边的碧螺春浅酌了一口,意味不明地赞叹:“好茶。”
年贵妃能这么做,是因为她是年贵妃。这蠢材没有贵妃命还偏有贵妃病,可笑。
离钺暗暗摇头:且不说郭常在哭得妆面和泥,还做作地撒娇有多惊悚,单她越过皇后的这一行为就大错特错。
果然,雍正面无表情地转着碧玉扳指道:“后宫之事,皇后做主。”
郭常在心里咯噔一下。
皇后语气柔和地宣布:“郭常在目无尊卑,贬为官女子。”
官女子是位分最低的嫔妃,之下降无可降,只比宫女高一点点。而且贬为官女子,与贬入辛者库是一个意思,几乎注定了要一生为婢、老死宫中。
“奴婢知错了,求娘娘开恩,求娘娘开恩!”郭常在以头抢地,凄厉求饶。
皇后只道:“这声音忒不动听了,拉下去。”
看着郭常在被拉走,雍正眉头都不动一下。谁还记得,她当初就是凭着一副好嗓子入了他的眼的?
郭常在的下场让刘答应等人深刻地意识到,谁才是这后宫真正的主话人。她们打着贵妃娘娘的旗号行事,想在贵妃娘娘那儿讨个好,却恶了皇后娘娘。
“求皇后娘娘开恩,奴婢知罪,奴婢不该以下犯上,求娘娘开恩!”
“既已认罪,”皇后自然不会把她们全贬了,“禁足两个月,罚份例半年。”
轮到离钺,只是轻轻地意思了一下:“黎贵人行为冒失,罚抄十遍《心经》,以静身心。”
就这?
离钺满面春风地出了永寿宫。
“皇后偏袒我,皇后心里有我。不闭门思过也挺好,可以偶尔见见美人皇后。”
豆芽撇嘴:“这么放纵你,终有一天她会后悔的。”
“当众行偏袒之事,也不怕有损国母声誉。”待人都走了,雍正调笑道,“阿兰很满意黎贵人?”
“很满意。”皇后理直气壮的,“您那贵妃的奶嬷嬷太讨人厌了。”
这意思是说,她贵为皇后,当然不能与一嬷嬷计较。
但前几日,平嬷嬷借黎贵人之名机替她出了口恶气,她就是高兴。
雍正故作愠怒:“区区一奴才,竟让朕的皇后委屈了,赶明儿就让贵妃把她打发出宫。”
“别,臣妾可不想应付贵妃的眼泪。”
要舍得打发早就打发了,哪会等到现在?他也就是说说,皇后才不会当真。
他必定极喜欢贵妃这份,“宁愿替奶嬷嬷赔罪也不愿赶她老人家出宫”的念旧情的善良。
“阿兰最是大度。”雍正心照不宣地恭维了一句。
闻言,皇后弯起唇角:“臣妾大度,皇上是不是该送臣妾一份礼物?”
“想要什么?”
“贵妃似乎不喜您送的礼物,以免黎贵人在翊坤宫招人厌烦,不如让她到永寿宫来。”
“不行。”雍正义正言辞道,“那是个没分寸的,不能让她冲撞了你。”
“您是不是不舍得?也对,毕竟是给您的贵妃准备的开心果,是臣妾不配。”皇后酸溜溜的。
“你看你这,醋得莫名其妙。”雍正当然不能承认,“什么开心果,谈何不舍得,说得恁般委屈,你想要的,朕何时不给了?”
“那这次也给么?”
“给给给,你想怎样就怎样。”后院安稳多亏皇后贤惠,就像张嬷嬷作怪,她都是能忍则忍不与计较。如今难得使一回小性子,他哪能不纵着?
只不过,那黎贵人本来是给贵妃解闷儿的,现在被皇后讨了去,贵妃自来娇气,恐怕要不痛快了。
安抚好皇后,雍正匆匆往翊坤宫而去,得哄哄贵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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