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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大状从未见过陆靖这副模样,吓得一时间忘了回话。
    陆靖周身森然,攥拳将信碾作一团,一字一句道:“告诉我,她去了哪里?”
    崔大状心中揣揣,忙道:“陆夫人母家是在拢州,想来应当是随她阿姐回去了。”
    拢州,陆靖哼笑一声,上辈子便是这障眼法让他寻了整整两年,都找不到她。
    这回,他哪里还能中计。
    他眼眸凛紧,默然夺门而出,崔大状稍顿了片刻后连忙跟上,“陆郎君这是往哪去?”
    第二十九章 失踪
    阿照一行人上了岸,又走回了官道,马车一路疾行,快接近一小镇时,苏羡方才下令慢行。
    车轱辘滚过石子路,驱马的车夫骤然拉紧缰绳,轿内的人身子不由往前斜倾。
    苏羡眉心微拧:“怎么回事。”
    车夫满头大汗:“主子,前头有一批流民正朝我们这处过来了。”
    阿照掀开车幔,外头乌泱泱的一片流民,衣衫褴褛,手持破碗。
    还等马车停稳,一众流民围堵而上,杜玄为首的护卫立马上前,将流民与马车阻挡开。
    ——“姑娘行行好,我们一家子就快要饿死了。”
    ——“贵人,可怜可怜我们,赏给一口饭吃吧。”
    阿照头一回见民生多艰,面带担忧,“阿姐,能否帮帮他们。”
    前方的杜玄双眸微眯,审视着一众流民,攥着剑柄的手越发收紧,藏匿于流民中的几人脸上抹了黑,可双手、脖子上各处却干净得很,目光还时不时地往轿子中探向,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
    苏羡听着外头的吵闹声,抬手揉了揉眉心,此处往南刚发大水,庄稼被淹,不少百姓皆往北逃难。
    她低唤一声:“杜玄。”
    杜玄调转马头,靠近轿沿后压低声音:“主子,这些人当中有可疑的。”
    苏羡心头一紧,低声吩咐:“不能给银子,你把车上所有的干粮都卸下,绑到马上,再让几个人往左行跑五十米派粮食,其余的人随我们先入城。”
    杜玄会意答道:“是。”
    大批的流民被引走,马车火速入了城,临进城门口,苏羡将目光探向车外,总觉得有人窥探这处,她心中隐隐有几分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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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靖没回邕州,更没往拢州而去,他一路快马加鞭北上而去,整整跑了两日两夜。
    紧跟在他后头的崔大状一脸懵然,不是说他夫人去了拢州吗?陆靖一路往北是追哪门子的妻。
    他实在含混不解,又随陆靖马不停歇地入了一小镇,累得够呛:“陆郎君,我们现下去哪。”
    他凝眉一思,开口道:“去这镇上的庄宅行。”
    苏羡为了掩人耳目,定不会去住客栈,反倒有可能伪装成行商之人,商人若到一处做生意,所耗的时间长,大多选择置办产业落脚,或是租赁宅院。
    夜色渐起,镇上一处宅院内,烛火煌煌摇坠,阿照环顾屋内雅致的摆设疑窦丛生,苏羡先前与她解释往北而行,是因家中亲人此刻都去了州北省亲。
    可是稍作停歇,为何还需租赁宅子,阿姐言语间究竟在隐瞒什么,她心下怀疑自己的身份恐不止是刺史之女那般简单。
    她发了一会呆,忽觉困意来袭,灭了灯刚上塌,觉得眼皮宛如千斤重,浑浑噩噩间,视线内她隐约看见屋内窗牖被烫破了一个洞,一筒细长竹管戳破窗纱而入。
    空中暗香浮动,几缕白烟冉冉而升,阿照刚察觉不对劲,身上已绵软无力。
    她整张脸凝紧,伸出手想去拽眼前青色的床幔,刚抓住,一阵眩晕感重重袭来,纤白的手攥过幔帐缓缓垂落。
    外头夜深似潭,一轮清月高悬墨空,宅子后门外两人两马,崔大状哈欠连天,已经没法思考陆靖究竟是如何得知这陆家娘子躲在这里。
    他拍了拍陆靖的肩膀,“陆兄,我是真熬不住了。”甭管陆靖能不能追不追得到人,他现在只想回个客栈倒头睡大觉。
    陆靖披着一身的月色,面上沉寂,“你先走吧。”
    得了陆靖的话,崔大状泄了一口气,驱着马,打着哈欠往客栈的方向去。
    陆靖盯着那道门,幽深的双目晦暗不明,这一路上追来,他总算是体会到了何为胆颤心惊。
    且不说这宅院守卫森严,饶是他现在真的见到了人,他也不知该如何说,该如何才能哄得小姑娘回心转意,从前他的所作所为,以卑鄙无耻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梦境中小姑娘那避之若浼的模样跃于眼前,他无力地自嘲一笑,生平头一回尝到在红尘风月里头折腰的滋味。
    倏忽,一道身影从那道门内闪出,黑衣人背上抗着个布袋子上了马车。
    冷风拂动,那布袋缝合处有一布料摆动,可可上去像似姑娘的裙摆,在银辉月色下反衬着莹润的光。
    陆靖凝神看得仔细,矍然脸色陡变,他记得那带珠光的鹭鸶绣纹是她最喜欢的。
    那马车迅速起行,眨眼间已融入漆黑的夜色,陆靖什么都顾不得,马鞭一挥,急急忙忙追上。
    ———
    屋内,苏羡正端详着舆图,琢磨着接下来的路径。
    正在院子守着的杜玄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通报,他方才出去巡视时,竟有人守在宅子附近,他定睛一看,这人竟是陆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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