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听迟抿紧了薄如秋叶的唇,落在腿上的手不禁慢慢地握紧成拳,但仍是强忍着心中复杂的情愫,艰难地开口问道:“那......公主可有想好中意的人选?”
赵清幼摇了摇头,笑道:“暂时还没有,不过总有一个合适的,时间紧迫,我会尽快找到合适的人选成婚的。”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夜幕,起身道:“时辰不早了,颜汐还在外面等着呢,我先带她回去了,今日还是要多谢侯爷。”
赵清幼刚转身要离开,便被谢听迟给喊住了:“公主!”
赵清幼不知为何,总觉得最近的谢听迟十分奇怪,让她完全一点都捉摸不透,面对谢听迟那般审视的目光,赵清幼只想赶紧逃脱。但是她仍是停下了步子,回头看向他。
谢听迟对她道:“其实,你选驸马这事,臣也可以帮忙......”
他的眼帘微微低垂,那一双好看的乌眸之中似乎荡漾着一抹明月一般,与往常有些不太一样。
赵清幼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这种事情怎么能再劳烦你,我......我会回去与父皇和舅舅他们商议。”
说罢,她仿佛逃一般地出了门,谢听迟那个神情让她感觉有些说不清的奇怪,但是自己已经害得他一夜散财千金,决不能连选驸马这种事情还要他暗中去说情了,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屋中的谢听迟看着赵清幼那落荒而逃的样子,呆呆地有些出神,自己是不是太直白,吓到她了?
可是......
他看向自己系在腰间玉佩上那一条紫薄汗的彩丝带,因为他穿着一身紫衣,且夜间昏暗,这种颜色难以被注意到,是以赵清幼根本没有注意到。
他明明也可以成为她的驸马啊,为什么她却不肯回头看他一下?
这时,裴易端着一个木托走了进来,盛放着一套华丽精美的衣物,道:“侯爷,衣物御秀坊做好了,命人给您送了过来,要不要给公主送去?”
裴易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小心翼翼地捧着手里的衣物,生怕磕坏了碰坏了,看着谢听迟铁青的面色,大气儿也不敢喘地请示道。
谢听迟看向那一套他命人定制的衣物,回想着方才赵清幼说要求赐婚之事,一时间便失了兴致,摆了摆手道:“不用了,你拿回去送三小姐吧,之前本侯答应过她,用御秀坊的裙子换她张君澜的画。”
“是。”
虽然琢磨不清为何谢听迟明明费了大手笔地让御秀坊为赵清幼定制了一条裙子如今却说不要便不要,但是裴易也不敢轻易去打听主子的心思,乖乖地领命去办事。
谢听迟拿过了桌上的玉壶,为自己的杯中满上了琼浆玉露,站到了窗边,一眼便看到的拉着颜汐融入了人群的倩影。
他仰头将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烈酒灼喉,他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轻声呢喃道:“小公主,分明是你让臣等你长大了来娶你,可你为何却把臣给忘了?”
那一年,出身贫寒,举目无亲的他险些饿死在街头,被路过的武定侯给捡了回去,成了侯府的一个小侍卫。
那时的谢听迟仅仅只有十二岁,身子瘦得如同一根干柴,风一吹便倒下了。雷厉风行的武定侯的身边怎么能有这么弱不禁风的侍卫,是以他险些被赶出侯府。
但是谢听迟知道,他要摆脱自己被生母抛弃、贫困潦倒的命运,那就必须牢牢地抓住武定侯这一根救命稻草,顺着他不断地往上爬,逐步走上高位。
从此,他不停地训练,从风一吹就倒的干柴,变成了谁都击不到的顶梁柱,舞得完美的枪法,受到了武定侯的青睐。于是,他便成了武定侯身边年纪最小的侍卫。
那时的谢听迟,心中满满的只装有他要改变自己的命运,颠覆别人对他的看法,让所以看不起他的人都刮目相看,总有一日,他要让别人看着他的眼里带着数不尽的羡慕,让别人对他望而却步。
为此,他会不择手段,这些年来他到底杀了多少人,没人知道,就连谢听迟他自己都快要多得记不清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冰冷得麻木的人,在那日陪同武定侯进宫面圣的时候,碰见了一个穿着大人嫁衣的小女娃。
她生得粉嫩雕琢,可爱极了,宽大的红色嫁衣在她的身上裹着如同厚重的棉被一样,走起路来磕磕绊绊的,模样狼狈极了。
但是谢听迟一眼便认出了她,是皇帝的嫡公主,锦昭公主。
只是那时候的锦昭已经不认得他了,毕竟他们也仅仅只有一面之缘。可是谢听迟却牢牢地记住了她。
小公主摔倒在了他的面前,疼得哇哇大哭,他赶紧去扶她。谁知,小公主见了他竟然马上就不哭了,还挂着眼泪鼻涕夸他长得好看,问他以后能不能十里红妆地娶她。
少年谢听迟心中受宠若惊,郑重地对她许下了承诺,他日他出人头地后,必定会铺红整座御京,让她穿着最美的嫁衣,来娶她。
第36章 护她周全
回到将军府的赵清幼脑海之中早已乱成一团, 根本无心和苏夫人在商量什么驸马不驸马的事情,草草地收拾了一番就歇下身子去了。
可是她却迟迟无法安然入眠,只要是稍稍一闭上眼, 脑海之中便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今日谢听迟那异于寻常的神情,一双本从边境沙场肃杀之中脱颖而出的寒星眸,为何会露出那般受伤的神情?
--